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張小凡兀自站在原地,忍不住有些喘息,過了許久,心情才慢慢平靜了下來,隨即搖頭苦笑,對自己道:“張小凡啊張小凡,你算老幾,一個青云門不入流的小小弟子,居然敢在這里置疑祖師傳下的道義,真是自不量力。青云門傳了兩千多年,天下景仰,自然便是對的了,哪里是你能夠懷疑的。”想到這里,他心情登時放松,雖然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卻很是有效,便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安心地躺了下去。
不料還沒躺穩(wěn),突然間聽到原本寂靜得只有潮汐、海風聲音的海島上空,傳來一聲尖銳之極的破空之聲。張小凡立刻跳將起來,抬頭看去,只見夜空天際,一道白色光芒如同夏日流星,燦爛無比地從空中劃過,而在它之后,竟然還跟著幾到光芒,色澤卻是紅、黃、白色不一。
張小凡看了幾眼,便知道這是修道中人御劍在天空斗法,顯然是前面一人逃避后幾人追蹤至此。在這海外孤島,原本荒無人煙,此刻居然有人,還在天空斗法,想來必定是正道人士與魔教中人相斗。張小凡在這茫茫東海上找了多日,心中正自焦急,一見大喜,反正這兩方必定有一方是正道中人,更不遲疑,法訣一指,燒火棍騰空而起,御空沖天而上。
燒火棍載著張小凡,在這無邊夜色中發(fā)出“嗚嗚”聲音,疾沖而至。天上幾人似乎都不曾想到腳下這荒僻小島上居然還有人在,前頭逃跑之人以為這是對方埋伏,后頭追兵卻也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對頭設下的圈套,當下都是一聲叱喊,前頭白光回轉,后頭紅光、黃光、藍光轉向,竟然都向張小凡打來。
張小凡大吃一驚,心中叫苦,頓時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窘境,但這些法寶來勢何等之快,哪容得了他解釋,當下硬生生在半空中頓住身子,整個人倒栽下去,如石頭一般掉落;不料那天上這兩派四人,看來都是高手,反應極快,各自法寶在空中微一停頓,居然也紛紛跟了下來,如附骨之錐,窮追不舍。不過兩派之中,也有幾人發(fā)出輕叫,微帶疑惑,顯然發(fā)現(xiàn)對方也和自己一樣,對這個不速之客痛下殺手。
只可憐張小凡無辜做了冤大頭,突然間被這四件法寶在背后追著,稍為不慎只怕就要身首異處,耳聽著身后風聲越來越緊,張小凡緊咬牙關,知道躲是躲不過去了,在半空中轉過身子,但見那四道光芒如電閃雷鳴一般呼嘯而至,大叫一聲,燒火棍玄青色光芒大盛,擋在身前,硬生生擋下了這一擊。
“轟隆”,一聲大響,在平靜的海面上遠遠傳了出去,四道光芒反震回去,張小凡卻與燒火棍一道,重重地從天上被砸落下來,落到水里,“撲通”聲中,水花濺起了老高。
巨大的漣漪,在水面上一層層蕩漾開去,天上的四人,逃的不逃了,追的不追了,雙方在半空中對峙了片刻,心下都隱隱感覺,剛才這一下出手,只怕中間有些古怪。
過了一會,卻見這水面上緩緩浮起一個人,四仰八叉地浮在水面之上,看著樣子,倒是昏過去了。天空中那四人同時降了下來,又顧忌著對方,小心翼翼地接近水面,湊著天上星光,好不容易才看清了水中人的模樣。
“小凡!”
兩聲驚呼,卻是從雙方中人同時傳出的。
冰涼的海水浸泡著,這份感覺讓張小凡恍惚中以為自己還在空桑山死靈淵下的無情海中,還在那不見天日的地底之下,只是,怎么天空中會有這么亮的星星啊?
他搖了搖頭,清醒了過來,轉頭看了看四周,只見自己半躺在岸邊,遠處沙灘上卻站著四人,一邊是個綠衣女子,另一邊是一女二男,看那服飾,倒是青云門下。
張小凡定了定神,向那一女二男看去,只見那兩個男子眉目熟悉,竟然是大師兄宋大仁和六師兄杜必書,那女的眉目如畫,一身紅衣,面目之間那般熟悉,剎那間他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腦海中嗡嗡作響,竟是再也沒有其他念頭,直盯盯地望著那里,大聲叫道:“師姐!”
那紅衣女聞聲轉過頭來,嫣然微笑,頓時間這海外孤島、凄清夜色,竟也似乎是明亮起來一般:“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容易死的!”
有什么言語,能形容那種狂熱?張小凡只覺得千言萬語堵在心頭,無盡思念,萬般苦楚,這些日子來在生死關頭的眷念,一股腦都沖了上來,望著前方那巧笑嫣然的美麗女子,深心處忽然一酸,竟是怔怔流下淚來。
師姐,師姐,師姐!他在心中念了無數(shù)次,無數(shù)遍,如今突然在他眼前出現(xiàn)了,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
直到,那一聲帶著嗔怒的喝聲:“張小凡,你這個死家伙,居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嗎?”
張小凡嚇了一跳,不只是他,看樣子,田靈兒那邊三人也被嚇了一跳,張小凡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去,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只見月華如水,滿天星斗,清清冷冷地照在這海外孤島沙灘之上,那一個水綠衣裳的少女,臉有薄怒,肌膚勝雪,明眸中眼波如水,正恨恨地盯著張小凡,卻不是碧瑤又是何人?
張小凡對著她,心中忽然有些緊張起來,連口舌也不大順暢了,訥訥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碧瑤恨恨地盯著他,卻不答話,眼光隨即又瞄到了另一邊田靈兒的臉上,見田靈兒果然容貌清麗,姿色出眾,心中更是沒來由冒起了一團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