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知道我喜歡哪類的男子了,他們都有堅定的眼神,以及處亂不驚的鎮(zhèn)定姿態(tài)。
而卓,心里會亂么?我不知道。只是自己被熟人撞見時沒有想像中那樣的理直氣壯。
蓓蓓說,你這是違反道德的啊,第三者永遠(yuǎn)都要遭到譴責(zé)。
我從來都是理直氣壯地頂回去,沒有感情卻不肯讓位的那一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三者。
可是,為什么我還是會覺得心虛?
我想,我會遭到報應(yīng)的,一定會的。
那個男孩子不錯啊,他喜歡你。卓看著我笑。
你吃醋啦?我故意逗卓。
怎么會。卓還是笑。
是啊,怎么會?那我到底算是什么?卓對我甚至不會吃醋。心里鈍鈍地疼痛,語言頓時尖銳了起來。
我知道,卓開始覺得我不可理喻。
蕭成把我堵到巷子口,是因?yàn)樗矗磕愕牟豢鞓肥且驗(yàn)樗矗?/p>
蕭成,我哪有不快樂?
冰藍(lán),你騙得了我,騙得了自己的心么?
蕭成,其實(shí)你錯了,快樂于我是奢侈的,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會有短暫的快樂,雖然也許會以長時間的痛苦作為代價。
值得么?
值得。
冰藍(lán),其實(shí)很多東西正是因?yàn)樗粚儆谀慊蛘邿o法屬于你你才會覺得它珍貴,才會更希望擁有,可它真的適合你么?
我覺得他是我靈魂之惟一伴侶,縱使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縱使我們有太多的不同,縱使他有很多的缺點(diǎn),他卻是走入我靈魂惟一之人,他讓我覺得自己不再孤獨(dú),他的每一句話對我來說都有鎮(zhèn)定心靈的作用,他是那種縱使讓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我也知足的人。
冰藍(lán),你看著我。蕭成扳著我的肩膀,我告訴你,人靈魂之伴侶并不惟一,只是難求。你要明白,縱使你什么都不求,也會給他的生活帶來災(zāi)難。
我在蕭成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人生,充滿了災(zāi)難,而我是災(zāi)星,我給周圍的人都帶來了不同程度的災(zāi)難?;蛘?,我根本不該存在。而我,又有貓一般堅硬的命,或許,我不該愛上任何人,也不該讓任何人愛上我。我只是遺落于塵世的一個妖精。
接到卓的電話是午夜十二點(diǎn),我正在末班巴士上穿越大半個城市,卓醉了,我在電話里聽到他混沌的的嗚咽,他說,冰藍(lán),我很想你,越想你越孤獨(dú)。我說,卓,乖乖回去休息,酒永遠(yuǎn)不會是精神的解藥。車上太嘈雜,聽不清卓的聲音,只是擔(dān)心。
到家后再撥去卓的電話,這是第一次撥通那個號碼,若不是夜太深,若不是卓的醉語讓我擔(dān)心,也許我永遠(yuǎn)都不會撥通那個號碼,那么也就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下面的事情了。
鈴聲響了很久后,我聽到一個聲音,很溫柔的女聲。剎那間的驚慌,放下了電話,我還是不能理直氣壯地面對那個她。
很久了,卓都沒有來看我。這城市,流行一種病,叫作寂寞。我就像一頭焦躁的獅子,鄰居的電視聲音很大,我睡不著覺,也寫不出東西,點(diǎn)只煙,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最后,將枕頭狠狠地摔在了墻上。
卓打來電話,我淚流滿面。
于是,我見到卓,蹭地一下就竄到了他的身上。這個男子,他還是不忍讓我難過的,不是么?
我只是一只被拔去了指甲和牙齒的獅子,外強(qiáng)中干,一切自我保護(hù)的舉措不過是一種姿態(tài),不堪一擊。
卓喜歡的是初時乖巧的我,而現(xiàn)在,我滿身是刺,讓他周身疼痛,遠(yuǎn)近不得。
入夜,蜷在床上,卓說:
她知道我來看你。
你告訴她的?
卓沒有說話。
我知道,卓是個不會說謊的人,我一直相信卓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她怎么說?
她說她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的最愛,希望我能夠把握住我的感情。
然后呢?
然后她哭了一夜。第二天自己帶著女兒去了周莊,她說她要開始學(xué)著獨(dú)立生活了。我甚至開始猶豫,但是最后,我還是來了,來到了你這里。
我看到了卓的痛苦和不忍,而我,什么也不能說,鼻子一陣陣的酸楚。
卓開始跟我說起他的妻,一場那個年月里很平常的戀愛,結(jié)婚,沒有太多的激情,卻有太多的責(zé)任。我卻在卓的回憶里看到了細(xì)細(xì)的柔情。我的心開始疼痛,臉上卻掛著微笑。
卓說,她是一個非常善良且沒有心計的女人,馬馬虎虎,有許多和你一樣的小習(xí)慣,但是是一個很古典的女子,走路說話都很斯文,也不大喜形于色,總之是個很內(nèi)斂的人。她曾經(jīng)在公司門口看到一個乞丐,還專門為那個乞丐去買了一個饅頭,結(jié)果被一群乞丐追到了公司里。一天到晚稀里糊涂,你跟她說著說著話她就睡著了。卓靜靜地說,我靜靜地聽。淚水靜靜地落下,不讓卓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