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才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氣,甜美的空氣沖入肺內(nèi),舒服得我全身一陣酥麻,皮膚都歡快得跳動了起來。
“??!”我忍不住呻吟出聲,貪婪地吮吸著充滿天地,以往卻從不在意的珍饈!
正當我享受著久違的氧氣的時候,突然感覺眼前撲來一個巨大的黑影,我猝不及防被他一下?lián)涞?,我本能地伸手去擋,卻一下摸到一把刀柄,與此同時胸前一痛,一個刀尖扎進了我的前胸,劇痛讓我一下抓住刀把使勁兒向外推,刀尖從肉里又退了出去,但身上壓著的人顯然不想讓它離開我的肉體,又使勁兒下壓,刀尖又慢慢地壓回了我的胸前,刀體傳來陣陣冰涼刺激著我的皮膚,宣示著鋼鐵和肉體的區(qū)別,以及它致命的危險。
“去死吧!”一個低沉的充滿血的欲望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一個模糊的人頭慢慢地貼近我的臉。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但他那對血紅的眼睛卻像刺破迷霧的燈塔惡狠狠地凌遲著我。
“操你媽!”我大罵道,結(jié)果一出聲,胸口的氣就不夠了。氣一短,力一泄,刀尖一下又扎了過來,我趕緊使勁,也只來得及把刀尖向上移了一點,刀尖還是扎進了我的肩窩,頂?shù)轿业逆i骨。
“嗯!”我痛得直哼哼,用盡全力想推開刀子,可只能保持不讓刀子刺穿我的胸膛。他的手就像鐵鑄的一樣固不可搖。
拉鋸戰(zhàn)持續(xù)著,我感覺脖子越來越痛,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背上的槍傷讓我的手使不出三成的力氣,刀尖慢慢地扎入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疼痛越來越深入,如火炙般從鎖骨傳來,就像有人拿鋸子鋸我的骨頭一樣。身邊的槍聲和爆炸聲越來越稀疏,三三兩兩的槍聲告訴我們兩個人的戰(zhàn)爭就要結(jié)束了,同時給了我們無比的激勵。未知的結(jié)局促使我們奮力殺死對方,那樣不論誰勝誰負都還有選擇走還是留的權(quán)利,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明顯對他不利,狼群這么多人不可能這么快地被干掉,結(jié)局很可能是我們贏了,那他現(xiàn)在如果不殺了我逃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刀子越扎越深,劇痛像海浪一樣一波一波地沖擊著我的精神防線,我已經(jīng)不再感到肉體疼痛的加深,更讓我痛苦的是心中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力氣明顯不敵的事實仿佛在斥責我不服從命運。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而我因為傷痛力氣越來越小,失血過多使我有點兒發(fā)暈無法思考,現(xiàn)在我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只有殺了他才能活下去。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楚,我慢慢地可以分辨出這個混蛋的鼻子和嘴,我用盡全力騰出一只手,將他的下巴向上推,手指扣住他的眼窩使勁地向里面摳,指尖已經(jīng)觸到他濕濕的眼球,但是他也使勁兒地向后仰頭,我們都明白搏殺術(shù),他這樣拉大和我的距離只要超過我的臂長,我就傷不到他了。我使勁兒地在他臉上摳抓,把他的臉抓得稀爛,但卻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傷害,而他卻因為傷痛激起了更大的潛能,剛才因為躲避我的挖眼而稍稍提起的刀尖又重新插進我的肌膚。
遲遲不到的援軍讓我絕望了,但在絕望的同時激起了我心底的獸性,老子死了也要帶走你塊肉!想到這里,我突然放棄抵抗,松開了握著刀柄的手,十幾厘米長的刀體一下子扎穿了我的肩膀,把我牢牢地釘在地上,忍著揪心的巨痛,我一下子抱住了他因為慣性沖到我面前的身體,抬起頭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溫熱的鮮血噴了我一臉,他因為劇痛而松開了刀把,掄起拳頭使勁兒地敲打我的腦袋,每一拳都像鐵錘一樣,砸得腦袋一陣一陣發(fā)木,疼得我差一點兒松開嘴,可是我鐵了心了,多咬一口是一口!
我感覺他握住刀子使勁兒地拽了拽沒有拔出來,然后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就沒有動靜了。我感覺脖子上氣管的裂口被他摳開了,胸部的氣體像破皮球一樣又沖出體外,窒息感沖上腦頂,死亡的陰影似乎就漂在我的眼前,我眼前一片血紅。我拉近他的腦袋,使勁兒地在他的脖喉上咬了一口,一個硬硬的軟骨被我一口咬斷,一股腥臭的熱氣噴在我的臉上,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不停地向里面啃,一直到我咬到一個極硬的骨頭怎么都咬不動為止。我感覺他的手慢慢地僵硬可是依然有力,我不敢松手摟住他的腦袋又啃了半天,直到我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嘴里面塞滿了他的血肉,黏稠的血水和著肉沫順著食道流入我的胃中,我無力地躺到地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我不行了!一絲力氣都沒有了,等死吧!
那個家伙掐著我的脖子趴在我身上一動不動,我的雙手依然抱著他的腦袋僵硬地不分開,看來他也不行了,我們一起死吧!
慢慢地我眼前的景色清晰起來,綠色的樹干,發(fā)白的天空,白色的月亮,黃色的火焰,紅色的鮮血。這就是我離開這個世界看到的最后一幅畫面!那血真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