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徹底陷入僵局,老孫他們咬定價格就不松口,我和岳子一疇莫展。
但意外的收獲卻是此次廣州之行因有徐坤的陪伴,使我和他在一起時完全忘記了談判的不快,全身心享受著純粹的快樂,不用煞費腦筋捉摸該說什么話,不用擔(dān)心掉進(jìn)別人設(shè)置的陷阱,甚至拿他比起周揚……
其實,來廣州之前,我跟周揚彼此有意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這年頭愛情是件奢侈品,能碰上這種一見鐘情心照不宣的個案已屬不易。只因為我們的驕傲,不愿意只發(fā)展成上完床拍屁股兩清的關(guān)系,誰也不愿意成為那個先被對方俘虜?shù)娜?,因此關(guān)系一直沒有確定下來。而我跟他說話,也挺費腦子的,既不能打擊了他的積極性,又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以至綿延至今。有時候愛情就是這樣捉迷藏,成人之后,我跟很多人玩過這種游戲,玩多了,不免覺得累。
但是徐坤不一樣,徐坤是那種喜歡你就不加掩飾,或者壓根就沒想著掩飾的大男孩,跟他在一起簡單、輕松、快樂。這種輕松,我從來沒有享受過。
徐坤來接我的時候常常用嘴叨著一枝玫瑰,黃昏時就那么騎著一輛破自行車支在酒店門口。我頭扎馬尾辮,身穿小背心,在服務(wù)小姐善意的笑容下坐到他自行車前的大梁上。
“今天褒湯給你喝好不好?”
“就你?你還會褒湯哪?”我指著他的鼻子大笑。
“喂,別瞧不起人,今天讓你好好嘗嘗我的手藝!”
徐坤住在一棟與人合租的舊樓里,簡陋之極,廚房也很小,但鍋碗瓢盆挺齊全,看來他精于此道。果然,他熟練地剁肉切菜調(diào)配各種作料,前邊的一縷頭發(fā)遮住額頭,鼻尖上有細(xì)細(xì)的汗珠,看他忙成這樣,我過意不去,我說:“我?guī)湍惆??!?/p>
“你歇著吧,你個大小姐不給我添亂就不錯啦。”
“你說你舅那人咋那么狠啊,一點價也不讓。”
“嘿喲,都是生意人,心不狠能賺到錢嗎?不過他對我家還是很不錯的?!?/p>
“不錯?你整天就騎那么個破自行車!他那么有錢也不說給你換一輛新車騎騎?”
“不能這么說,”徐坤說,“我家的關(guān)系原來跟老孫一點都不近,我父母都屬于那種特正直特保守的人,老舅起家的時候做了好多傷天害理的事,我媽他們看不慣就一直不愿意理他。后來他發(fā)了,屢次想照顧我家,都被我媽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墒沁@世界就是好人沒好報,先是我爸下崗,他去工地打工,卻被一塊掉下來的石頭砸在背上,造成脊椎粉碎,有可能終身殘疾。老舅聽說了,二話沒說到家來拍下十萬塊錢,留下一句話:不夠再跟他要?!?/p>
“喲,他還有這么一面呢。”我對這個奸商的印象頓時好轉(zhuǎn)。
“呵呵,所以我還是滿佩服他的。他是兔子不吃窩邊草,里外分得門清,無論傷害什么人,但家里人絕不能傷害?!?/p>
莫名的我對老孫這個男人有了一絲好感。
徐坤把一鍋熱騰騰的湯端上來,我嘗了一口,果真鮮美無比!
“你知道么,我們廣州有個習(xí)俗,喜歡誰才給誰褒湯,而喝的那個人,只要喝了一口,就代表她愿意嫁給褒湯的?!?/p>
說這話的時侯他眼睛亮亮的,看似玩笑又不像玩笑,那神情中帶著期待。我只覺心中一沉……
如果說旅途中偶發(fā)一場艷遇我不反對,但是如果發(fā)生了別的什么奢侈的東西,比如愛情就絕不是徐坤這個比我小三歲的家境貧寒的男孩子能給的起的了。
不用想,就能看到將來了,等我陪他柴米油鹽醬醋茶,他卻不能陪我“到公園中散步年紀(jì)……肥胖或者眉毛漸少……一切外表都不重要……”王菲的歌讓我沮喪。
十分厭倦,十分疲倦,其實結(jié)局已經(jīng)擺在那里了。寫的人,看的人,盡都知曉。毫無新意的故事。發(fā)在論壇的時候有人說,看這樣的故事,覺得愛情如此乏味。
我的理想從來是要么嫁一個周揚那種實力雄厚、前景光明、兩個人可以攜手奮斗的那種,要么就當(dāng)個花瓶吧,找個老孫那樣的大款,一生衣食無憂兼可以照顧父母。
電視里正在播放瑪利亞的婚禮,這個笑起來已經(jīng)在眼角出現(xiàn)皺紋的澳籍女子把手放在英俊王子手上的時候,我相信全世界的女子都會在那一刻想起自己的手應(yīng)該交給誰。似乎讀安徒生書長大的丹麥人最喜歡這種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八年前是香港的那個女孩,而現(xiàn)在用剛剛學(xué)會的丹麥話說“我愿意”的又是一個同樣有著語言天賦的澳州鄉(xiāng)下女孩。而費德烈王子那蘊藏在眼里的淚花讓所有擔(dān)心第二個查爾斯出現(xiàn)的平民們都能衷心的祝福他們。我不知道瑪利亞決定把手放進(jìn)王子手里時,是否想到了她將失去她最最自由的生活,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勇氣?
一個女人一旦想要離開一個男人,如果詳細(xì)的婉轉(zhuǎn)的理由沒有用,那么溫柔的一刀就十分湊效。所以我準(zhǔn)備好表情準(zhǔn)備現(xiàn)場給他編造一個我跟我男朋友如何恩愛幸福的故事,故事的男主人公叫做“周揚”。
我的手機(jī)響了,是江菲,這個野性而美麗的女子。
“喂?死丫頭!怎么想起我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我有一種不幸的預(yù)感。
“曉曉,把周揚讓給我吧……我、我懷孕了……”
“他媽的!”我一下子把手機(jī)狠狠地摔到沙發(fā)上,緊接著一屁股坐下,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至于編故事,也去他媽的吧!
“還好,你還算理智,沒有把手機(jī)往地上摔?!毙炖ぴ噲D安慰我,臉上的笑容盡管與往常無異,但在我看來卻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要不是這個該死的電話,此刻摔手機(jī)的不是我而是他??!
“你知道個什么啊,他還不值得讓我浪費一部手機(jī)呢?!蔽覐?qiáng)詞奪理,竭力為自己挽回面子。
“噢,原來是失戀了呀……好,好,好極了!”這一來他可真的幸災(zāi)樂禍了。
“失戀你個大頭鬼,我還沒來得及接受他呢,就被同屋的小妖精搶了去了?!边@個時候我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氣鼓鼓的,噘著嘴,又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朝誰發(fā)泄,看到徐坤那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更是火上澆油,就順手把靠墊朝他砸過去:“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三心二意,吃里爬外,沒一個好東西!”
“哎哎,這可跟我沒關(guān)系啊,我可是標(biāo)準(zhǔn)好男人,我正做好了紅軍三萬五千里長征的準(zhǔn)備呢,打算上刀山下火?!彼谑鞘裁春J纳矫似饋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