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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城市來說，數(shù)字是最能說明問題的。陳之行到承新后，通過各個渠道，對承新的三次產(chǎn)業(yè)結(jié)構(gòu)現(xiàn)狀、國內(nèi)生產(chǎn)總值、城鄉(xiāng)居民人均收入、就業(yè)率、棚戶區(qū)現(xiàn)狀等問題進行了盡可能的了解。

承新市市區(qū)面積750平方公里,人口230萬，是全國特大城市之一。全市轄四區(qū)（南州區(qū)、慶民區(qū)、陽城區(qū)、順明區(qū)）、三縣（清風縣、立新縣、東玉縣）。

一年前，省長唐耀宗來承新視察，特別了解了承新的土地出讓金問題，當市長林笑成回答了“5000萬”這個數(shù)字后，唐耀宗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情不自禁地伸手在桌子上拍了幾下，痛心地說：“方圓750平方公里的承新市，一年的土地出讓金才只有區(qū)區(qū)5000萬？！笑成，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林笑成連忙解釋：“省長，我怎么能跟您開玩笑呢？承新相對于其他城市，比較閉塞，加之是老工業(yè)基地，開發(fā)價值相對低下……”

唐耀宗又拍了拍桌子，說：“平川市和承新市的城區(qū)面積、發(fā)展水平都是相當?shù)模阒榔酱ㄊ幸荒甑耐恋爻鲎尳鹗嵌嗌賳?？?/p>

林笑成回答不上來。

唐耀宗伸出一個巴掌，說：“5.5億?。　?/p>

省長大為不悅，讓在座的承新各級領導干部坐立不安，而一些了解情況的人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的林市長在撒謊，那5000萬哪里是一年的土地出讓金，而是三年土地出讓金的總和！

這比天還大的漏洞到底是誰給捅出來的？！

省長在問，如今，陳之行也在問。

不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挖掘其根源，承新的癥結(jié)就永遠得不到根治！

王立卓和陳之行談了三個小時，抽了一包煙。分別的時候，陳之行緊緊地握了握王立卓的手，而王立卓，竟像西方人那樣回報給陳之行一個令他們兩個都有些熱淚盈眶的擁抱。

這場談話，談得酣暢淋漓，談得痛痛快快。陳之行多么想像其他的大男人那樣，請王立卓出去吃頓便飯，喝點小酒，把這場肝膽相照的談話無休無止地繼續(xù)下去！可是，他不能，他是紀委書記，他是承新的紀委書記！他只能讓王立卓一個人提著個癟肚子靜悄悄地回家了，他甚至都沒有走出辦公室的門，沒能遵從禮儀規(guī)則送王立卓一段。

他是紀委書記，所以，他不能像常人一樣送親愛的朋友一程；他是紀委書記，所以，他不能像常人一樣擁著妻子幸福地走在商場里；他是紀委書記，所以，他會時刻擔心老婆孩子和親人的生命安全，他甚至不敢讓孩子公開自己父親的身份；他是紀委書記，所以，他連去公共浴池洗澡都要警覺地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而這一年來，他干脆連公共浴池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