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之后，陳之行就從他人口中聽到了祝鐵金對他的議論：“除了整人，還能干什么？年紀(jì)不大，手倒是挺黑?。‘?dāng)干部的犯點(diǎn)錯誤不是很正常嗎？就算是貪點(diǎn)兒占點(diǎn)兒，也沒貪占他陳之行家里的，他有啥資格不依不饒啊……”

祝鐵金能說出這樣的話，陳之行一點(diǎn)都不奇怪。反腐敗與腐敗，如同大是與大非之間不可調(diào)和。正義必勝，這是常理，也是陳之行的信念。

至于如何保護(hù)自己，對祝鐵金令人哭笑不得的荒謬建議，陳之行只感到惡心和厭煩……

紀(jì)檢干部如何保護(hù)自己？

林則徐任兩廣總督查禁鴉片期間，曾在自己的府衙寫了一副對聯(lián)：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無欲則剛。

如此這般，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狗屁“三不”啊，猥瑣骯臟令人作嘔的小人邏輯！

在陳之行與李凱朋談起何書林時，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初到承新便和祝鐵金交手的那段往事。

陳之行就勢問了李凱朋一句：“書記，如果紀(jì)委要動何書林，你什么態(tài)度？”

李凱朋反問了陳之行一句：“動何書林？你覺得時機(jī)成熟嗎？”

陳之行也寸步不讓：“那你覺得什么時候才算時機(jī)成熟？”

李凱朋長出了一口氣，說：“之行啊，不知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

陳之行問：“什么樣的感覺？”

李凱朋深深吸了一口煙，又徐徐吐出，說了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p>

陳之行笑了，說：“太沒新意了?！?/p>

李凱朋也笑了，眼里竟有淚光閃爍。

李凱朋的淚光讓陳之行一陣心疼，他伸手拍了拍李凱朋的手背，說：“大哥，江湖上有我，江湖上有你，我們倆作伴兒，怕什么啊……”

李凱朋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眨了眨眼，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