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芙蓉看著眼前的王忠誠，告訴張士貴等一下。

“我剛才說的那個人打來的，想證實一下嗎?”她把聽筒遞向王忠誠。

王忠誠一臉惶惶，聲若蚊蚋：“張士貴?別、別……你忙你忙，我走了?！?/p>

尹芙蓉擺弄著手上的聽筒，“就這么走了?”

王忠誠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保證，東西他一會兒給送來。尹芙蓉這才撂下電話。

“黨校學習?入黨……”尹芙蓉在一種突如其來的愉快心情中度過了整個下午。更讓她高興的是王忠誠果未食言，下班前送來了東西。尹芙蓉立刻將“東西”付之一炬。

心情好，下班路過菜市場便買了很多菜，打算不動聲色地慶祝一下。

到家始知，妹妹錦荷來了，還帶來一個小伙子。錦荷羞澀地給姐姐介紹，是她男朋友，叫魯華，財稅?？茖W校的同班同學，兩人還是半個老鄉(xiāng)。

魯華從沙發(fā)上站起，對尹芙蓉微鞠一躬，溫文爾雅道了聲大姐好。

尹芙蓉打量過去，這是個身材頎長、面皮白凈的小伙子，看上去挺精神，和錦荷還算般配。但尹芙蓉在第一眼的印象中并不喜歡他，也不曉得為什么——是因為那雙骨骨碌碌不安分的眼睛，還是能說會道的巧嘴?尹芙蓉憑直覺以為，論心機，妹妹肯定不是魯華的對手，就想著日后給錦荷提個醒。轉念一想，自己喜不喜歡算什么，錦荷中意就行唄。不咸不淡聊了會兒，便去換衣服了。

楚楚及時過來填補媽媽留下的空位，“小姨，他真是你男朋友?”

“那還有假，人都在這兒呢?！?/p>

楚楚不以為然，告訴小姨她也有男朋友，而且是兩個，雙胞胎兄弟。小姨打趣說兩個可要不得，得挑一個。楚楚想了半天，說兩個都喜歡，等長大再挑。大家聽罷都笑疼了肚子。

惟有郝景波是個例外。在尹錦荷眼里，換了腎好人似的姐夫并不開心，愈發(fā)沉默寡言，對什么都漠不關心，尤其對姐姐。這讓她覺得，兩口子的關系更加微妙了。吃飯的時候，錦荷小心說明了來意：這次放假回家，魯華跟她一起回紅石鎮(zhèn)，讓父母相看相看，順便帶楚楚走。

“姐要是有時間，一塊兒回去一趟唄，都10年了?！?/p>

“那是不可能的?！币饺孛鏌o表情地說，“對我來說，他們早不存在了。”

楚楚不明就里，嚷著：“媽，我要去，外婆長什么樣兒我還不知道呢。媽，你不去我去還不行嗎……”

尹芙蓉啪地摔了筷子，“不行，你是媽的女兒，和他們根本沒關系。”

“外婆是媽媽的媽媽，我去看看怎么了?”

“你給我閉嘴!”

整個屋子成了一個火藥桶，一根火柴就能引爆。魯華是個機靈鬼，不失分寸地打著圓場，拉起錦荷溜了。

送錦荷他們回來，尹芙蓉有些意外：郝景波正坐在沙發(fā)上抽煙。在她的記憶中，他根本不會抽。

“你今天怎么了?”尹芙蓉預感到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郝景波閃開她奪煙的手，猛吸兩口，突然道：“我想了很久，咱們離婚吧，趁你還年輕。”

尹芙蓉抖著嘴唇，一時說不出話來。

“整整10年了，你為這個家，為我付出那么多。到現(xiàn)在，你給了我一個健康身體，我無以為謝，還你自由再合情合理不過?！?/p>

好不容易一口氣上來，尹芙蓉克制著激動，“景波，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忘記，在我落魄時刻，是你給我安慰給我溫暖，和我組成家庭還有了孩子，咱們是一家人啊!我為你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