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樣,第一眼便會決定有沒有故事發(fā)生,是的,我從第一眼起對他便有種難以拒絕的熟悉和親切。
一
陽光有些細(xì)碎和零落,我一直喜歡這種若有若無的溫暖,于是總喜歡在這樣的日子里出去走走。
“Hi,要漫畫嗎?”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男孩,黑亮的眼睛,嘴巴因為微笑而有些許的邪氣。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樣,第一眼便會決定有沒有故事發(fā)生,是的,我從第一眼起對他便有種難以拒絕的熟悉和親切。
我遲疑了一會,然后還他一個淺淺的笑容,說:“什么漫畫,好看嗎?”
“最適合你的也是最流行的,《街頭的寂寞》,作者阿波?!彼荒槧N爛。
“阿波?《街頭的寂寞》?沒聽說過啊!”我有些好奇地看他手里的畫:擁擠的街頭,陽光散落在樹陰里,最清晰的鏡頭落在一身白衣的女孩身上,似曾相識!不,那畫里的少女分明就是我。
“我就是阿波呀,這幅畫是送你的!可以接受嗎?”我笑著接下那幅畫,然后道謝。轉(zhuǎn)身離開幾步后,沒有預(yù)料地沖口而出:“阿波,我叫綠綠,如果有空,可以去我家里作客?!?/p>
“現(xiàn)在可以嗎?”
我點點頭。
我的房子很大,可房子里的寂寞卻很重。八歲,我沒有了媽媽,十二歲,我咬牙切齒地恨著我應(yīng)該叫爸爸的人,說,如果你要帶那個女人進門,我就離開這里。爸爸絞盡腦汁地讓我明白我需要一個媽媽。倔強的我于是離家出走,不過,我還是被爸爸找了回來,然后我們雙方簽訂了那個條約:爸爸提供我十八歲前所有的生活費用,給我一間足夠大的房間,陪我過每年的生日。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進我的房間。我的強硬讓爸爸終于讓步了,但我看到他轉(zhuǎn)身時淚光點點。
阿波就成了第一個闖進我寂寞里的人。
我說,免費入屋參觀,但嚴(yán)禁侵犯所有權(quán)。阿波苦著一張臉說,女生都這樣小氣!
阿波比我小兩歲,但卻比我高出許多。于是他恬不知恥地將“綠綠”喊成“妹妹”,然后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可是我還是威逼利誘讓他成了弟弟,誰讓他喜歡那些花里胡哨的偶像劇呢?
我向阿波開放了我的寂寞,可阿波說綠綠你很虛偽耶,明明不開心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明明高興卻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累不累啊?
我說,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樣,我是上帝不小心造出來的,是多余的。
“不,你不多余,至少你對我來說很有用,可以隨心所欲看偶像劇,蹺課后不用流浪在外……”
我拿起坐墊擲過去,他哇哇叫著跑到我跟前:“綠綠,我可是你弟弟呀,你舍得打我啊?”我就笑,有些不由自主。
阿波一進門就拉開窗簾,讓陽光毫無遮掩地射進來;阿波每次來時也會帶一些我喜歡吃的零食,然后在一邊誘惑我賜他一聲狗叫;阿波會將這房子里幾年來沉淀的憂郁趕得凈光光;阿波會細(xì)細(xì)地打掃房子;阿波……
我有些好奇,十六歲的阿波實在有些出奇的早熟,善解人意得讓我自嘆不如。我忍不住問:“阿波,你一定有個快樂的家吧?”
“沒你這樣有錢,但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很善良的人,他們都在努力地經(jīng)營著快樂?!笨吹贸霭⒉ê転樗因湴?。
阿波有一次很認(rèn)真地說:“綠綠,在你過十八歲生日時,你最希望得到什么禮物?”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然后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的禮物你給不起的!”
阿波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糾纏不休地問:“究竟是什么”?
我隨口應(yīng)道:“天山的雪蓮啊!”
可是阿波開始心不在焉起來,就連看偶像劇也漫不經(jīng)心,我問他時,他總會反問我一句:“綠綠,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嗎?”
“會??!如果你能賄賂賄賂我!”我想可愛的阿波可能又在外面惹事生非了。阿波咧咧嘴:“我送你一個最讓你驚喜的生日禮物吧!”我看著他玩世不恭的樣子,嘴里不依不撓地說:“說話算數(shù),如果沒有,你以后就別進這個門!”
我十八歲的生日快到了,阿波卻忽然如蒸發(fā)了般不見,我的心開始徹頭徹尾地痛起來。阿波,已經(jīng)成了我心中的一個小小的太陽,沒有他,也許我的生命會又如以前一般枯萎的!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后來打開信箱,發(fā)現(xiàn)有很多的信件,全是阿波的!
綠綠:
原諒我不辭而別,我要去新疆天山,要給你采一朵雪蓮回來,送你一份你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阿波
綠綠:
我已經(jīng)到了新疆,這里風(fēng)光迷人,維族和回族人很多,烤羊肉串特別好吃!
阿波
綠綠:
快接近天山了,很冷,但這種寒冷很清澈,我想你肯定會喜歡的!
阿波
我的手顫抖了好久。膽顫心驚地發(fā)給他信讓他回來,我說我生日的最好的禮物是能看到他的笑容??墒撬麉s絲毫不提回來的事,兩天一封的郵件上總是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我開始習(xí)慣地拉開窗簾,安靜而有所期待地望著窗外,任陽光刺痛我的眼睛,我希望有天早上,阿波忽然會出現(xiàn),說,綠綠,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