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這個冬天我頻繁地感冒，手上還長了難看的凍瘡?？墒牵覉?jiān)持穿裙子，因?yàn)榱_歌說我穿裙子特別好看。

我常常到羅歌那里去看他排練。每次見到他，聽到他的歌聲，所有的寒冷仿佛都被驅(qū)散了一般。

那天羅歌讓我?guī)退硪幌虑V，重新抄上一遍。我高興地應(yīng)下了。戴著手套的手有點(diǎn)笨拙，我于是摘下手套。我忘記了自己胡蘿卜一般紅腫的手指頭。羅歌看見了，他驚叫：“你的手！”我以為他會很心疼地用他的手來捂住我的手，可是沒有，我從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種嫌惡。

我很難過，但更多的是緊張，我手忙腳亂地重新戴上手套，我說：“羅歌，我很快會把手治好的?！闭f完，我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冷，一種蝕骨的冷從心頭涌起。那天回去后，我四處打聽可以治療凍瘡的方法。然后我用辣椒水搓了一晚上，誰知沒治好，反倒搓破了皮，傷口潰爛得不成樣子。我哭了。恨自己不爭氣的手。

六

江亭也還經(jīng)常來。每次看到我，他都讓我多穿些衣服。我笑笑，不當(dāng)一回事。但是看到楚楚每天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一點(diǎn)不受凍，我又非常羨慕。如果羅歌有一天也能對我說：“小嫵，天冷，你該多穿點(diǎn)?！蹦窃摱嗪?。

周六的時候，我又去找羅歌。

他們正在休場。我驚訝地看到羅歌的手?jǐn)堉粋€女孩的肩頭。我的淚馬上流了下來。我喊他：“羅歌！”

羅歌回頭看到我。他笑得依舊迷人。他牽起身旁的女孩說：“小嫵，這是我的新女朋友！”

我跑過去，握起拳頭擂他的胸，說：“羅歌，你怎么可以？你喜歡的人是我！”

羅歌反問：“我說過嗎？”

我呆住了。我從頭到尾地翻閱我的記憶，他只是說過讓我當(dāng)他的女朋友，他只是說過我穿裙子特別好看。他真的從來就沒有親口說過喜歡我。

我哭著跑出禮堂。沒有人追上來。

七

我跑回宿舍的時候，正好江亭在。我看到他拿出一個小小的罐子對楚楚說：“這個是可以防治凍瘡的膏藥……”

楚楚多么幸福啊。我被觸痛了，回轉(zhuǎn)身又跑出了宿舍。身后傳來楚楚和江亭的呼喚。

我沒有停步，一個人跑，瘋狂地跑著。凜冽的北風(fēng)吹在臉上，仿佛要把皮膚撕裂開來，淚水在臉上幾乎都要凍成了冰條。

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我抱住一棵大樹，放聲哭了起來。我到底還是沒有讓羅歌喜歡上我。

是誰在輕輕地拍我的肩？我抽泣著回頭，看到了江亭哀傷的神情。我抖開他放在我肩膀的手：“不用你來同情我！”

江亭說：“小嫵，我不是同情你，但是，我可以喜歡你嗎？”

我疑惑地看向他。

江亭說：“小嫵，楚楚都告訴我了。其實(shí)羅歌對你一點(diǎn)都不好。我心疼，我很心疼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你，一直?！?/p>

我的心又抽搐了一下，我問他：“那么楚楚呢？”

江亭說：“楚楚都明白的。一開始我就和她說了，她是一個好女孩，她給了我很多的安慰和幫助?！?/p>

我說：“小亭，可是你知道嗎，我有一雙很丑陋的手，你會討厭它的！”

然后我把手套摘下來，讓它們暴露在江亭的面前。羅歌那種嫌惡的眼神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

江亭伸出手來，輕輕捧過我的手，把它們放在嘴邊，小心地呵氣，他說：“我聽楚楚說了，所以我才拿了凍傷膏準(zhǔn)備讓楚楚交給你的！”

我的淚又止不住了。我怎么這么笨呢，小亭這么好的男孩我竟然一直都沒有在意。

我又問他：“小亭，你說可愛是不是‘可憐沒人愛’的意思?！?/p>

江亭搖頭說：“不對，可愛是可以被我永遠(yuǎn)愛的意思。小嫵，我愛你！”

我抬起頭，看到江亭明亮的眼睛。在他晶亮的眸子里，我看到，春天很快就要來臨……

（文／花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