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秋風肅肅晨風飔(2)

試問東流水Ⅰ 作者:簫樓


血衣衛(wèi)們疑慮之情更重,有幾人已悄悄向前踏上兩步,欲將蕭慎思護住。

白衣人仰天長笑,袍袖一拂,勁風撲面而來,刮得眾人臉上如劍刺過一樣疼痛,踏前幾步的幾名血衣衛(wèi)更是身形不穩(wěn),向后退回兩步,剛好退至原先站立的位置。

眾人從未見過這般匪夷所思的武功,咋舌之余,心中都同時在想:這人是誰?是人還是鬼魅?

那白衣人見眾人驚詫,也不以為然,又轉(zhuǎn)頭望向流光塔,嘆道:“若華啊若華,今日要取這些人的性命也并不是難事,只是我,我怎么能夠在你家門口造下殺孽,怎能讓血染紅你的門庭,你雖不愿見我,我卻不敢拂逆你半分。罷,罷,罷,就讓他們多活一段時日罷?!?/p>

李清洛見他說得狂妄,特別是對蕭慎思飽含敵意,不由將剛開始對他有的一絲憐憫之情拋之腦后,嗔道:“你這人,我還道你傷心人必有傷心可憐之處,誰知你原是這等自大狂妄之輩?!?/p>

白衣人見她說得天真自然,沖著她微微一笑,嘆道:“你這位小兄弟倒是心地善良得很,瞧在你今天安慰過我的分上,我就不與你等為難了?!闭f著袍袖一拂,也不見他怎么邁步,瞬間身形便已晃到山角轉(zhuǎn)彎處,再一步邁出便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眾人睖睜間,耳邊仍傳來他的悲歌聲,聲音回蕩在青山之中,漸漸遠去。

眾人面面相覷,只覺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為人詭譎至極,也不知是何許人也。

經(jīng)過此番紛擾,李清洛草草地看了一下流光塔附近,未發(fā)現(xiàn)有親人留下的痕跡,一行人只好怏怏下山而來。

一路上,清洛心中總是暗想著那白衣人用眼神掃出的那一劍,覺得那一“劍”隱含至理,仿佛蘊含著上乘的劍學之道。特別是與自己的劍氣好似有相通之處,讓這一“眼”望過來,她在劍術(shù)上的修為竟好像上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她暗自思忖:這白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到流光塔來又為的是什么?隱隱地,她覺得這白衣人與自己似有莫大的關連,仿佛許久之前就曾見過似的。

而蕭慎思、林歸遠和一眾血衣衛(wèi)也都默不作聲,皆與她想著同一個問題:這神秘白衣人究竟是誰?

及至到得山下,登上戰(zhàn)船,清新的河風輕輕拂面,清洛方才從冥想中回過神,她性情自然豁達,既然得知娘未遭大難,便心情開朗起來。側(cè)過頭看看身邊的蕭慎思和林歸遠,想起一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歸遠見她望著自己笑得神神秘秘,不由伸手摸上自己的面頰,以為是自己臉上落了什么東西,清洛見狀笑得更是歡暢。

蕭慎思笑問:“三弟,有何好笑之事,不妨說來大家都樂上一樂?!?/p>

李清洛見林歸遠兀自在身上東看西看,更是笑彎了腰,林歸遠瞧著她笑得成了一彎月牙的眼睛和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不由心想:只要三弟能時時如此開心,就是天天讓她取笑又有何妨?

李清洛好不容易撐住笑,挺直身軀,故作正經(jīng)說道:“我突然想起若是再過二三十年,等二哥到那白衣人一般的年紀,也穿上那樣一襲白袍,也學上他仰天悲歌一番,只怕這酸勁有過之而無不及呢!”說著板起臉學著那白衣人望天悲歌的樣子:“啊,勿復相思!怎能不相思!”表情入木三分,活靈活現(xiàn),眾人見她小小臉龐上故作悲苦深情,不由都笑將出來。

林歸遠見她拿自己打趣,又好氣又好笑,調(diào)皮心起,雙手齊舉,故意學著那白衣人的腔調(diào)湊上前去:“啊,三弟啊三弟,我想得你好苦啊!”清洛尖叫一聲,躲到蕭慎思背后,笑岔了氣:“哎喲,二哥,你可弄錯了對象,等哪天我有了二嫂你再如此深情告白才是啊。”

林歸遠卻不肯放過她,口中胡言亂語,追得清洛圍著蕭慎思身子直轉(zhuǎn),蕭慎思被她扯著衣襟身形亂晃,見他二人嬉鬧,口中直道:“胡鬧,胡鬧!”笑聲中一行人回到了開州城。

回至府衙,林歸遠和李清洛自去房間探望昏睡中的李正益,蕭慎思則到前廳處理軍政事務。蕭慎思剛在前廳坐定不久,便見何副將匆匆地走了進來,稟道:“啟稟將軍,剛才燕軍向我軍中帳射來一支箭,箭上附有一封信。其后燕軍便有秩序地撤退,末將不敢擅自追擊,特回來向?qū)④娬埵??!闭f著遞上來一封信。

蕭慎思將信展開,只見上書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明春再戰(zhàn)”。

蕭慎思沉吟一會兒,問道:“燕軍可是真的全部撤退?”

何副將答道:“燕軍確為全軍撤退,而且撤退得極有章法,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兩人再商議了一會兒,都覺燕皇此舉實是讓人猜不透他的用意。他此番帶兵大舉前來,若說只是為了接應敗退的皇子,那為何來得如此之巧?如果不是為了接應,那為何又匆匆撤退?

蕭慎思為人豪爽中不失精細,他即刻吩咐下去,讓朔州、連州、平州及厲州幾處的軍隊加強戒備,并將兵力進行了周密的調(diào)配,以期使各地兵力達到平衡,并吸取開州失守的教訓,制訂了詳細的防范奸細、緊急兵情聯(lián)絡的方法。等一切安排妥當,已是黃昏時分。

此時他又想起一事,往廂房過來,林歸遠剛剛帶著不死、不活從軍營中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李清洛則令人意外地并沒有如前幾日一般一臉愁苦守著李正益,竟專心致志地在看書。

蕭慎思進到房中,見李清洛頭都不抬,口中在念念有詞,便好奇地問林歸遠:“三弟怎么了?在看什么書,這么入神?”

林歸遠壓低聲音道:“咱們這三弟的性情真當?shù)蒙鲜腔磉_堅毅,拿得起放得下。她忽發(fā)奇想,說既然那齊顯恕能從毒經(jīng)上悟出不醒丹的提煉方法,那她也能從書上悟出不醒丹的解法,所以一回來便向我借走了毒經(jīng),說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呢!只是這不醒丹,唉!”說完輕輕地搖了搖頭。

蕭慎思也輕輕地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問道:“不知二弟對解這不醒丹現(xiàn)在有多大的把握?”

“我這幾日詳探伯父體內(nèi)情況,發(fā)現(xiàn)齊顯恕極為狡猾,在不醒丹內(nèi)加入了別的藥物,以代替紫月蘭心,如果我貿(mào)貿(mào)然按師父以前悟出的法子去解,只怕會對伯父的身體有所傷害,所以我一直不敢下藥。而且我更發(fā)現(xiàn)齊顯恕現(xiàn)在研制出的不醒丹已不再是單純使人長睡不醒的丹藥,極可能在使人昏睡的同時也損害人的身體機能,如果拖上過長時間,伯父的身體將極難恢復健康。”

蕭慎思點點頭:“這正是我今天過來找你們的原因。”

他走過去將李清洛手中的書抽走,將她扯到桌前坐下,正顏說道:“二弟,三弟,不知你們有沒有想過,齊顯恕為何要給伯父服下不醒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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