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代有佳人隱深谷(3)

試問東流水Ⅰ 作者:簫樓


一名女子上來領(lǐng)著兩名血衣衛(wèi)將馬車牽向后院,其余人隨紅衣麗人沿西首回廊而行,進垂花門,穿過一個夾道,再轉(zhuǎn)過一個花廳,行過一條抄手游廊,到達了一個小小的院子。眾人一路行來,見慕若家中房屋或軒峻壯麗,或秀雅別致,一石一木均配得恰到好處,更透出一種無可比擬的雅致與貴態(tài)。

行到院門處,便有兩名仆人打扮的男子迎了上來,紅衣麗人吩咐道:“這是小姐帶來的貴客,你等需好生侍候?!闭f完向眾人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蕭林等人見慕若一進家門便不見了蹤影,也不知何時來見,眾人又皆有些疲倦,便在那兩名仆人的引領(lǐng)下來到院中廂房,或坐或臥,小憩了一會兒。

清洛昨夜所見太過恐怖,便有些心緒不寧,難以入睡,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么毛絨絨的東西在臉上爬,“騰”的一聲便坐了起來,倒把正舉著一根羽毛在撓她臉龐的慕若嚇了一跳。

清洛嗔道:“若兒,你到哪里去了,把我們丟在這里也不管?!?/p>

慕若扮個鬼臉,笑道:“我?guī)銈內(nèi)ヒ娨粋€人?!?/p>

這時蕭林二人也醒了過來,著血衣衛(wèi)們留在房中,三人隨著慕若出了院門,往宅子?xùn)|邊的梅林行去。

堪堪行到梅林邊,一陣清風(fēng)拂過,揚起片片梅花,紛紛揚揚,蕭蕭而下,有幾瓣艷若嬌唇的梅花落在清洛的肩上。林歸遠輕輕地替她捻下,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溫柔的神情,卻正巧被一旁的蕭慎思看入眼內(nèi)。他心中微微一沉,感覺這兩位義弟之間似有些不尋常之處。

不及他細想,一絲悠揚清遠的琴聲傳來,令三人定住腳步細聽。這琴聲初時如山泉般高曠清澈,轉(zhuǎn)瞬又如瀑布般激越飛蕩,復(fù)又九曲回腸,婉轉(zhuǎn)悠揚,這種種不同情緒蘊于琴聲之中,卻只讓三人心中充滿清遠幽寂、平安喜樂之情。就好像看到一個絕代佳人,氣質(zhì)超群,才華無匹,韻自高貴,少女時飽含對生命的天真和熱愛,經(jīng)過蕩氣回腸的愛戀、如水年華的洗禮,蝶變成一位優(yōu)雅嫻靜、無欲無求的成熟女子。

清洛聽得最后一個余音裊裊散去,不禁舉步向前走去,只見疏朗梅影間,落英繽紛下,一位麗人烏發(fā)輕垂,白裘擁肩,坐在琴前,含笑看著他們。

慕若如小鳥一般蹦了過去,環(huán)住白衣女子的肩,撒嬌道:“母親,這首曲子你怎么從來都不教我?”

三人聽得這美麗女子是她母親,忙恭身行禮:“見過慕夫人!”

這慕夫人見三人中,蕭慎思商人打扮,狀極精明,顯是飽經(jīng)滄桑之人;林歸遠的賬房先生雖說形象有些委頓,眼中卻神彩奕奕,似也不是草包之輩;而跟隨打扮的清洛就更加討喜,紅撲撲的面龐,眉間一粒紅痣,便如那畫上走下的善財童子。不覺心下歡喜,笑道:“若兒能與各位相交,實是她的福氣,還望你們對她多多擔(dān)待才是?!?/p>

三人又齊聲道:“不敢當(dāng)?!?/p>

慕夫人柔聲問道:“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慕若拍拍腦袋:“哎呀,你看我這大迷糊,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們怎么稱呼,你們可別見怪哦?!?/p>

雖只相處一夜,三人卻都深知她天真爛漫的性情,蕭慎思微微一笑道:“慕小姐聰明活潑,玉樹銀姿,與我這位小兄弟更是一見如故,我們豈會見怪。在下姓盛,從青國而來,去往貴國薊都,是一個生意人,這是我的賬房林先生,這一位清小哥是我的親隨,我都視之如自家兄弟一般?!?/p>

林歸遠細看了慕夫人兩眼,“咦”的一聲,走前兩步作揖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可否讓在下替夫人把一把脈?”

慕若站直身子道:“母親,我請這位先生來正是想求他替你診一診病?!?/p>

夫人微微一笑,笑聲中蘊含著道不盡的幽思,輕聲說道:“若兒,你太過為我擔(dān)憂了。我現(xiàn)在心中平安喜樂,歸于平靜,縱是只能活上三五兩載,也知足了。何必再勞煩這位先生呢?”

慕若急道:“母親,你就讓這位林先生看看吧,林先生的醫(yī)術(shù)很高明的?!?/p>

慕夫人淡淡笑著,卻不將手伸出。

林歸遠細觀她眉目唇頰,緩聲說道:“夫人,你先天體質(zhì)較弱,又多年憂思過慮,郁積于心,藥湯難進,所幸靠這里的溫泉之效延命至今。只是如果再不施以針炙之術(shù),只怕病情會更加嚴(yán)重?!?/p>

慕夫人眼望遠方,幽幽說道:“縱使能多活上三年五載,十年八年,到頭來不還是要回歸塵土,墮于輪回?”

三人聽得她如此超然,一時也無話相勸,幾人皆默默不語。

這時,一名侍女匆匆穿林而來,稟道:“稟夫人、小姐,谷外密林有陌生人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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