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進出的人少了許多,不復(fù)十日前的熱鬧景象。守于城門前的官兵也不再有踏鬼節(jié)騷亂之后那么多,大風(fēng)大雪中,官兵們都多少有些縮手縮腳。有的士兵更是哆嗦著哈著熱氣,口中還不停地詛咒著這該死的大風(fēng)雪。
這時,又一陣大風(fēng)吹過,一名士兵感覺臉上沾上了一片什么東西,他用手一抹,看清楚手上的物事,不由“呸”了一聲,恨恨地道:“晦氣,真他媽晦氣!”其余官兵看過去,只見他手上沾著的竟是一張冥紙,不由哄然大笑:“祈老六,這可不是晦氣,出門見冥紙,財運今日始?。 薄熬褪蔷褪?,今晚可得和祈老六去上一趟來運賭館,他壓大我便壓大,他壓小我便壓小,也沾上一點財運才是!”
正在說笑間,只見遠遠地走來了一隊送喪的隊伍,白色風(fēng)雪中白幡白旌,兩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輛大板車,車上一具棺材,六七人披麻戴孝,哀哀痛哭,當(dāng)先一人手捧靈位,另一人不停地向空中揮撒著一把把冥紙。大風(fēng)卷過,將冥紙吹得漫空飛舞。
一名士兵搖頭嘆道:“唉,今年太冷了,不知要凍死多少老人?。〔恢牢夷赣H怎么樣了,她可是到了下雪天就難熬的?!?/p>
一名軍官瞪了他一眼:“少發(fā)牢騷,上頭有令,對出城的人都要嚴格盤查,有六十歲左右的老者不管死活都要攔下來,還不上前去看看!”
眼見著那一行送喪隊伍行到門前,這軍官邁了過去,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一名三十歲左右、披麻戴孝的男子走了上來,泣道:“官爺,我們是城西的,我家慈母不幸舊疾復(fù)發(fā)去世,今日是去送往城外祖先墳塋下葬,還請官爺放我等出行?!?/p>
那軍官細細地看了眾人幾眼,見這幾人之中并無老者,均正當(dāng)盛年,面色悲戚,哀哀欲絕,手捧靈位的那位少年更是淚如雨下,狀極悲痛,一時瞧不出什么破綻,便踱到那具棺材前,喝道:“打開來檢查檢查!”
不等那孝子反應(yīng)過來,早有幾名如狼似虎的士兵過來將棺材蓋撬開,移了開去,孝子撲了上來號啕大哭:“娘啊,孩兒不孝??!”
那軍官朝棺材內(nèi)瞧去,只見棺內(nèi)躺著一個年約五十的老婦,面色僵青,他又將手伸到那老婦的口鼻和脖頸處探了一陣,只覺觸手冰涼,這老婦顯已死去多時。軍官將手抽回,口中罵道:“真他媽的晦氣,快走快走!”
兩名戴孝之人忙走上來,一邊哭泣一邊將棺材蓋上,一行人哭聲不止,慢慢向城外行去。
一名士兵望著風(fēng)雪中慢慢遠去的這一行人,忍不住嘆道:“只怕明春死的人會更多啊!”
這一行送喪隊伍行出約幾十里地,風(fēng)雪漫天,馬車行進得十分困難,當(dāng)先的那名孝子突然改變方向,將馬車趕入一片枯樹林去。
進入樹林,那名孝子轉(zhuǎn)過身來,見四周白茫茫一片,再無旁人,便將手中靈牌擲下,其余人也都扯去身上孝裝,圍過去將棺材蓋推開,幾雙手齊齊將那死去的老婦扶了起來。
那少年擔(dān)心地問道:“二哥,大哥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用這根沾有解藥的針刺一下,馬上就會醒過來的。”
這一行人正是林歸遠、李清洛和有德等人。
林歸遠將手中短針刺入“老婦”的食指,不一會兒的工夫,那“老婦”面色恢復(fù)正常,慢慢睜開了眼睛,清洛一聲歡呼:“二哥真神,回頭將這一手教給我!”林歸遠搖頭笑道:“真要教會你,只怕我也會被你給算計了?!?/p>
清洛撇了撇嘴道:“我這哪里是算計,我這叫巧計護將軍?!彼贿呎f一邊將“老婦”身上的喪衣和頭上的假發(fā)除下,又替他將面上的易容之物擦去,同時將貼在其頸部的糊狀物揭起。那“老婦”露出本來面目,赫然是天朝的蕭慎思蕭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