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著蔫兒,心神不寧地回到“Bliss & Talent”區(qū)域。
整個晚班,雙眼無神,沉痛地站在角落。值班經(jīng)理巡游,好幾次盯著我看,我朝他苦笑,無暇顧及。
熬到快下班的時候,心里猛然鉆出一個念頭。
回老家。
是的,出來這么多年了,一個女孩子,圖什么?我又不是女強人?,F(xiàn)在回去跟爸爸媽媽住一起,在家鄉(xiāng)找個工作,然后,嫁人、生孩子,像中國所有女人那般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余生。何苦再漂來漂去?
我把這個決定告訴了呂雪。
呂雪一聽,也沒發(fā)表意見,只是當場從人行道竄到自行車道,不顧騎車人的白眼,招手叫了輛出租車。二話不說,把我塞進車子里。
“……”我反抗,“干嘛呀干嘛呀!”
“歡歡,你都要走了,我們晚上去high一下!”
“……”
“都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
“拜托,歡歡你別這么土,酒吧九點以前都不開門?!?/p>
呂雪報了個酒吧的名字,出租車飛快地開出三條街,停在某幢建筑的門口。那是個奧運鳥巢般的金屬結(jié)構(gòu)建筑,看上去挺新潮的。
呂雪神秘地笑:“歡歡,這里有錢人很多哦?!蔽覠o語,這妞兒干啥事都不離大主題啊。
進去一看,酒吧裝修很高級,燈光錯落而幽暗,音樂不算太吵,顯得比較高雅。卡座沙發(fā)軟軟的非常舒適,有些小桌還放置玻璃水杯,里頭點著情調(diào)幽幽的蠟燭。
“氛圍不錯吧?!眳窝┰谖叶呎f,“這家洋酒特別正,你要不要嘗嘗?現(xiàn)在稍微有點錢的男人,很多都愛好這一口,喜歡上外面擺譜,都以為自己是007?!?/p>
“噗——”我忍不住笑了。
“看到那些吧女沒?”她眼神示意,我順著望過去,暗暗打量那些穿低胸超短裙制服、化著濃妝的年輕女孩兒們。
“告訴你小道消息,這里招人,最低放寬到B罩杯,以下都不收。”呂雪跟我咬耳朵,曖昧地嘻嘻笑。
“難道還有特殊服務?”我立即感了興趣。
“這就不知道了,據(jù)說是禁止的。不過這種事誰說得準呢。”呂雪撇撇嘴,“上次看到有些男人,喜歡往這里塞小費?!彼钢感乜凇?/p>
“有沒有男性服務生?”我四處觀察。
“有啊,要不要介紹幾個你認識?”她居然這么說。我一聽,立即就歇菜了。
跟呂雪坐在角落的卡座,這地方是我選的,因為相對隱蔽,哪怕跟旁邊的座位,也正巧有道裝飾屏風隔開。侍者過來點單,呂雪這個老手在酒吧還存著半瓶干紅,我覺得干紅太澀,要了瓶西柚汁,打算用西柚摻干紅喝。
酒吧這種地方,知道呂雪坐不住,她跟我嘀咕一會兒,屁股像抹了麻油,滑來滑去。我手一揮,她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出去找熟人了。她在哪里都找得到“熟人”。
老實說,我挺羨慕她的。
春宜另外有幾個同事,看不慣呂雪的作風,背地里說她不要臉。其實,什么好女孩、壞女孩,什么道德貞操,全不過是男人妄圖訓練女人的把戲,狗屁!
我倒是被輿論同情的“好女人”,有他媽什么好結(jié)果。
喝了幾杯,酒入愁腸,不知為什么,輕輕嘆了口氣。
突然,一陣連續(xù)的、慘烈的笑聲,從屏風后刮進耳朵。有人笑得樂不可支大聲嚷嚷:“你說!關澤,你說!你回去怎么跟老婆交代,敢不敢說泡酒吧,?。筷P澤你怎么交代,你,我聞聞……身上有香水味,哈哈哈——”
我背脊登時發(fā)僵,這聲音好熟。
楚襄!閃過一個念頭,我不禁張大嘴。錯不了,是那個活寶設計師,他怎么也在這里,喝醉了發(fā)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