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動車子,飛快地開出車位,奔馳而去,沒多久拐進知秋路,停在秋林別墅前面。天氣更涼了,法國梧桐黃色的落葉灑得遍地都是,一位清潔工費力地清掃著。
我快步奔上臺階,推開別墅大門。
剛剛探進去,一聲歡快的招呼迎面撲來:“襄哥——!”
客廳里有個五彩繽紛的女人,穿樣式暴露的鮮綠小吊帶,米白超短裙,為了緊跟時尚,還套條黑色五分打底褲。焦黃焦黃的頭發(fā)燙得很毛糙,像顆變種紅毛丹。她笑得熱情如火,藍眼影和厚實的粉底險些被掀得簌簌而落。我登時嗅到了一股若有似無劣質(zhì)彩妝的香味兒。
伊麗莎白果然還是這樣楚楚動人。
“嗨,伊麗莎白你好?!蔽倚Σ[瞇地打招呼。
“襄哥好,好久沒有看到襄哥了?!彼龐傻蔚蔚卣f。
“因為你忙著搞街拍嘛?!蔽倚Σ[瞇地問,“你親愛的Sam呢?”
“Sam在里面睡覺。”
“怎么又睡覺,他有生物鐘嗎?”我往客廳的沙發(fā)一坐,擱起腿,順手撈起一份時尚報紙,悠閑地翻起來。
見我這樣,伊麗莎白趕緊湊到我旁邊,也坐下來。
“襄哥,聽說你這次做女裝廣告?!?/p>
“是啊?!憋@然她話里有話,我不禁笑得神秘莫測。
“找到模特兒了嗎?”
“找到了?!?/p>
看得出她很失望,我抖抖報紙。“你想拍廣告?你不是已經(jīng)轉(zhuǎn)行干攝影了嗎?”
“后來我還是覺得,往模特兒那方面發(fā)展比較好?!彼矊W我微微一笑。
我抖抖眉毛。
“襄哥,能不能再安排我一個?”
“啊,不好意思,”
“襄哥幫個忙嘛?!?/p>
“下回吧?!?/p>
“襄哥……”
她說了兩個字,忽然噤聲。只見Sam套著件汗衫,從房間里走出來了。他的表情還是那么嚴肅,配合一身強壯的肌肉,這樣的人既沒當黑社會老大,也沒當特型演員,居然是個攝影師,真浪費資源。
“嗨,Sam!”我招招手。
“那個姓徐的模特兒,什么時候來試鏡?”他不說廢話。
“今天不提廣告,商量正事?!蔽倚Φ?。
“操,廣告不是正事嗎!”他雙眼一瞪,重重坐了下來,沙發(fā)頓時陷了個窩。手往褲兜內(nèi)一摸,空的。“伊麗莎白——”他使喚,“煙?!?/p>
“嗨,別抽煙,我不吸二手煙?!?/p>
“你事兒怎么那么多!”他把打火機扔在茶幾上,挺不耐煩。
我不動聲色,忽然,問道:“Sam,咱們老搭檔。你覺得我目前這個狀態(tài),是不是有點不成熟。”
他一聽,明顯吃了一驚。愣半晌才皺起眉頭,反問道:“你今天吃錯藥了?”
“唔,是這樣?!蔽艺f,“有個朋友是北京一家4A公司的中層,能力挺強,最近辭職了,想在這兒開家新公司單干,請我?guī)退鲈O(shè)計?!?/p>
Sam“哼”的一聲,輕蔑地說:“這種消息,你平均每年跟我提三回?!?/p>
“這次我在認真考慮。”
“操?!?/p>
“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把手舒展開,架在沙發(fā)靠背上,用目光逼視他。
“你不適合當上班族,維持現(xiàn)狀吧?!彼次乙谎邸?/p>
“Sam,我考慮改變?!?/p>
“改變?”
我點點頭。
我的態(tài)度肯定非常誠懇,Sam沉吟起來。
“現(xiàn)在只有一個問題?!蔽艺f。
“什么問題?”
“缺錢?!?/p>
“錢?你想入股那個公司?”他問道。
“那當然,如果真的入伙,公司肯定得有自己的份。幫人打工我不干。辛苦幫老板把公司扶上正軌,自己被一腳踢飛,這種事難道還稀奇嗎?而且,我不喜歡按照別人的規(guī)矩做事,我要自己制定規(guī)則。”我深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