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結(jié)束后，F(xiàn)ISH樂隊一舉成名。秦儀見到我，特地夸了我一句：“小伙子，行啊！”

除了李明耀每天忙著約會不同的女生之外，我和馮蕭的生活并未多大改變。每天大部分時間，泡在網(wǎng)吧里面玩魔獸爭霸，開始是對戰(zhàn)，后來更多的是玩RPG地圖，直到發(fā)現(xiàn)最有樂趣的DOTA。

在夏冰的聯(lián)系下，我們在學校附近的格桑酒吧每周一三進行演出。酒吧的老板娘是個約摸三十多歲的女人，姓謝名妤，長發(fā)微卷，有著歲月沉淀后的成熟與優(yōu)雅。

每個夜晚，她都坐在吧臺上，端著自己調(diào)的酒，聽著音樂靜靜發(fā)呆或抽潔白而細長的ESSE，風姿綽約，偶爾有客人上來搭訕，應(yīng)對從容。

沒有課的早晨，通常窩在被子里面睡覺。周二的清晨，我美夢正酣，忽然，手機響了，我迷迷糊糊地接了起來，聽到夏冰的聲音，“余言，陪我去服裝批發(fā)市場”。

睡夢被人打斷是痛苦且容易暴躁的，我睡意正濃，嘀咕了一句“我要睡覺”，掛斷了她的電話，繼續(xù)蒙頭大睡。

忽然，對面床上的李明耀扔了一本書砸過來，他對我吼道：“余言，夏冰一直在樓下叫你，你沒聽到嗎？”

我側(cè)著耳朵傾聽，果然，樓下夏冰在喊我的名字，“余言，余言……”在拿被子蒙住頭之前我說：“讓她喊唄，大家繼續(xù)睡覺?！?/p>

馮蕭和孔令方一人丟了一本書砸我，“吵死了！我們還要睡覺呢！你要再不下去我們就把你扔下去！”

我強撐著起床，估計由著夏冰繼續(xù)喊下去，不光我們寢室的男生，整棟樓的男生都想把我從窗戶扔下去。

我胡亂地穿好衣服，臉也沒洗牙也沒刷，直接走到了樓下。站在她的面前，不耐煩的問：“干么？”

她盯著我的頭看半晌，我摸了摸腦袋，新長出的發(fā)茬密密麻麻地扎在手上，硬如針芒，像一只刺猬。她笑著說：“想不到你頭發(fā)長得蠻快的嘛！”

這意味著我馬上要擺脫光頭形象，不然別人總以為我們FISH樂隊是玩搖滾的，其實，F(xiàn)ISH樂隊并無任何屬性，只想唱自己覺得好聽的歌，娛人娛己。再則，頂著光頭走在路上，回頭率太高了，被人注視的感覺如芒在背，很不爽。

夏冰讓我陪她去服裝市場，她想進一批衣服擺地攤。我跟著夏冰，穿越整座城市，來到位于城市另一端的服裝市場。

市場中大大小小的店面上百家。走走逛逛下來，我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而夏冰卻如閑庭信步。每跟著進一家店，只要有凳子，我就一屁股坐下——陪女人逛街比爬山都累。

痛苦并不會因為你覺得痛苦而停止，我只能繼續(xù)茍延殘喘跟著夏冰繼續(xù)游蕩，手里大包小包的多了起來，成了名副其實的搬運工。她在前面逛得悠閑自在，我在后面大呼小叫，“可以了吧，可以回去了吧？”

夏冰向著靠近出口的一家店鋪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逛完這一家就回?！?/p>

我一聽，萎靡的精神立刻振奮，緊跟兩步追到了店里。她進店之后直接問：“老板，還有白T恤沒有？”

老板笑得格外燦爛，連聲說有，有，有。我要是老板我也會高興，都已經(jīng)十一月份了，天氣轉(zhuǎn)冷，幾乎沒人穿T恤了，能賣出陳貨，不高興才怪。

“要幾件？”老板熱心地問。

“你有多少都拿出來吧?！毕谋娌桓纳卣f。

老板從店鋪后面的庫房里面抱了一疊白T恤出來，在柜臺上一放，豪氣地說，“隨便挑！”

夏冰一邊挑一邊問：“多少錢？”

“看你這么漂亮，算你二十塊錢一件?！崩习逭f道。

夏冰默不作聲地繼續(xù)挑衣服，我在一旁插嘴，“老板，再便宜些啦，我們都是學生，沒什么錢的，十塊塊錢一件吧”。我牢牢地記住了老媽教我的買衣服對半砍價的策略，并付諸實施。

夏冰抬頭瞪了一眼，我識相地閉嘴了。我容易嗎，還不是為你還價，結(jié)果還不招人待見。

“這些衣服我全要了?！毕谋钢艉玫腡恤，“你看我一下子買這么多，給我一個優(yōu)惠的價格吧。”

老板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了決心，“這樣吧，我再給你便宜二塊，八塊，最低價了！”

夏冰只是笑了笑，并不說話。像一個微笑的殺手，在敵人最舒服的時候給予致命且凌厲的一擊。老板試探著問：“你覺得出多少價格合適？”

“五塊錢?！?/p>

我簡直懷疑我聽錯了，這砍得也太狠了吧！太匪夷所思了，有人這樣還價嗎？

“一斤?！彼宰魍ｎD后，吐出了后面的兩個字。

簡直是匪夷所思，我覺得我快要瘋了！這樣的價格怎么可能？！

夏冰絲毫不理會石化在當場的老板，信心滿滿地說：“你們的衣服進的時候都是按斤進貨，況且你這T恤已經(jīng)是陳貨了，放在倉庫也是放著，能賣掉就不錯了。我呢，是打算在學校賣衣服，以后會經(jīng)常到你這來拿貨的，這次你就便宜賣給我咯。”

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老板肉痛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今天算是碰到厲害的了，就賣給你吧，以后多多照顧我生意”。

居然談成了，我再一次認識到了夏冰的彪悍。我和夏冰帶著貨物連拖帶拉，氣喘吁吁走出了服裝市場。夏冰堅持決定要坐公交車回去，從這里到公交站牌足有五十米遠，我是連一步都不想動了。

“夏冰，還真看不出來啊，你居然如此節(jié)儉，這種情況都不愿意打車，拎著這么多大包小包，公交司機可能都不愿意讓我們上車?！?/p>

我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出租司機問：“到哪？”

“J大?！?/p>

“一口價，八十?！?/p>

“成?！蔽抑幌肟禳c回去。

打開后備箱將衣服放進了車里，我對她說：“進來吧，我掏錢?！彼?，不高興地坐了進來。

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路上，出租車司機駕著車不停地蛇形扭動，穿插，超車，一路狂飆，把出租車當賽車開，半個小時就把我們送到了J大。

我掏出錢包準備付錢，取了一張五十的三張十塊的，夏冰從我手中抽出五十塊錢丟給司機，推著我說：“下車！下車！”

司機不樂意了，舉著手中的錢嚷嚷道：“明明說好八十的，怎么給五十？”

我正欲遞上剩余的三十塊錢，夏冰一嗓子吼過去，“別以為老娘不知道，從服裝市場打車過來撐死四十塊錢，你居然開口要八十，給你五十就不錯了！”

出租車司機被頂?shù)臒o話可說，等我從后備箱取完東西，立刻一溜煙地駛遠了。夏冰恨鐵不成鋼的對我說，“就你傻！一點都不還價！”

我訕訕地笑，不作應(yīng)答。

三日后的下午，放學鈴聲一響，我和幾個同學抱著籃球沖出教室。

“余言……”夏冰叫得挺大聲。

一幫男生在一旁等著我，她走了過來明知故問：“要去打球啊？”

“是?。渴裁词掳?？”

“請你幫個忙，幫我一起賣衣服啊，我一個人拿不動?！?/p>

我打小就面皮薄，擺地攤這種事，比讓身高一米七六的我扣籃的難度系數(shù)都高，我委婉地拒絕，“他們都在等著我打球呢，擺地攤我就不去了。”

王宇翔那幫男生在一旁起哄：“去吧去吧，跟美女擺地攤?cè)グ?。我們就不破壞你們倆約會啦。”我還來不及辯駁，他們呼朋引伴地直撲操場而去了，把我一個人出賣了。沒辦法，我只能跟著夏冰走了。

學校對面的超市廣場周圍常年被小商小販或其他賣東西的同學所占據(jù)，我和夏冰帶著衣服過去的時候連插腳的地方都沒了。

我見狀趁機說道：“第一天擺攤，經(jīng)驗欠缺，來晚了沒占到位置，要不我們回去吧?！?/p>

夏冰得意地笑了笑，“你以為我像你那么傻，我早占好位置了”。

靠近地下通道出口的欄桿旁，一個女生將絨布攤在地上，上擺滿了小飾品。夏冰走了過去，笑得花兒一樣燦爛，“同學，你是新來的嗎？”

女生怯怯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是啊，我剛來這擺攤沒兩天?！?/p>

夏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難怪你不懂規(guī)矩。”

女生惴惴不安問：“怎么了？”

夏冰指了指她身后的欄桿，上面掛著一把大鎖，“這是我們用來占地的鎖，在這旁邊掛上了一把鎖，就說明這個地方已經(jīng)被我占了”。夏冰掏出了一把鑰匙，插進了那把鎖里面，咔嚓一下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