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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改一處實際上是個搞材料的處，處處離不開“寫”。有人大致算了，每年起草大大小小材料要四十多份。因此，說某人能勝任處里工作，都以“寫”說事兒。對不會寫或寫不好的，不單是勝任與否的問題，還要被下眼瞧。二舀好琢磨事兒，來不幾天，總結出工業(yè)局與出版社在“寫”方面的不同之處：出版社多是居高臨下，人家寫，我來審看，只要看懂、看出毛病，并指出，由作者去修改。工作時間自由，彈性空間大。在工業(yè)局則不同，居在下面寫高處。指令來得突然走得急，今晚接任務，明早就要呈到領導案頭。為領導起草講話稿，要注意各自口味，有的愛以數(shù)據說話，你就要計算精確；有的習慣說服，你就要語重心長；有的喜歡言簡意賅，你就要嘁哩喀喳，快刀斬亂麻。

這天一上班，萬長順把全處人員集中，說全年時間過半，上邊會向工業(yè)局要材料的，局里就會向咱處要，我想提早攏攏，咱先準備著。怎個寫法，都老生常談的事兒，總體情況、數(shù)據分析、典型事例、主要問題、工作建議。明天下班前各攤把初稿拿上來。說完，都各自忙了。萬長順把二舀叫住，問這些日情況熟悉得怎樣。正好趙大姐休假，敢不敢比量一下？二舀點頭。萬長順遞過幾份材料，說這是去年的半年總結，做個參考。

回到自己桌前，二舀開始細細閱讀，并做著記號。大張端茶缸轉悠著，說哥兒們，你看這樣行不？中午你請咱幾個哥兒們撮一頓，你那材料我包了；要不，你替我整，中午我請。兩條路，由你選。二舀回身，見有擺弄手機的、有玩電腦的，沒事兒一樣。二舀說萬處布置的，我得自己搞。知道大張你能力強，得向你學習。不過，你的話走板，像包工頭子。如果真想喝酒，那今兒個我請。行了，兜里就十塊錢，你請，我們哥兒幾個爆米花得就西北風。大張說完，屋里人都笑了。二舀心想這大張嘴太損，不用點心整他就難受，于是說，剛來那會兒，我真以為你是從精神病院溜出的呢，不敢招惹你，最近才知，根本不是那回事兒，有人給你起個綽號我才悟出，果然名副其實。

“這事兒怪了，我怎么不知道呢？”大張有點上套兒，等著下文。

“老好聽了，不過你得挺住，叫啥呢？叫馬—個—巴—子?！?/p>

屋里人起初沒品出味兒，過一會兒才前仰后合地大笑起來，說這哪是綽號呀，純是大和民族的大號；說不怪是編書的，罵人都文縐縐。說笑一陣兒，二舀把心思又集中在要限時完成的任務上，剎那間，他萌生一個創(chuàng)意：除了把工作情況表述清楚，有理有據地論證分析，能否借鑒文學創(chuàng)作方法，把工作總結寫得更好看、更吸引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