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企改一處全體給二舀搞了一次餞行。從周末的下午四點(diǎn)鐘,一直喝到下半夜一點(diǎn),二舀和萬長順、大張、閻曉幾個人都喝高了??粗ο嗵幍牡艿芫鸵x開,萬長順百感交集,痛楚的淚水盡灑二舀肩頭。大張與二舀相擁嘟囔著,說哥兒們你太不夠意思了,你一走,我跟誰罵跟誰吵?閻曉有意思地坐在二舀身旁,帶著醉意拉著二舀的手,說那天不該同你講那番話,影響了你……二舀深情地說,我還要感謝你呢,我除了聽老婆的話、聽黨的話,就是聽你的話了。而且這次是先聽了你的話……閻曉握住二舀的手,久久不放,眼睛里噙著晶瑩的淚花。
二舀到S縣任副縣長,在局機(jī)關(guān)引起不小震動:有說二舀“二百五”的,瞎逞能;有說是投機(jī)分子的,工業(yè)局板凳沒坐熱,就撿個大便宜;還有說,二舀老家在S縣,七大姑八大姨這回可要借大光了。閑言碎語傳到二舀那里,他只一笑了之。王世宥則與眾不同,他暗暗承認(rèn)李二舀的聰睿智慧,是官場“另類”的后起之秀,這一去像給這匹快馬插了翅膀,前程不可估量。即使這樣,他也不想表示一點(diǎn)對二舀的親近和夸獎,反而有股妒恨在胸中燃燒。因?yàn)?,在兩個事情上,二舀對他有所得罪,而且不能解釋、不可調(diào)和。一次是省長親自部署的工作調(diào)研,兩人得出截然相反的結(jié)論,并以二舀獲勝而告結(jié)束;另一次,在田造文好意推薦下,二舀向他討教官場之道,一不留神他把“三線”東西吐露出來,被二舀“涮”了一把。為此,惡氣未出的王世宥給S縣常務(wù)副縣長縫紹德打了電話,說了一堆挑唆性話語,說最近工業(yè)局要往你們縣派個副縣長,就是那個叫二舀的小崽子。說此人年歲不大,野心不小,好“裝燈裝蒜”。有人分析,不出二年,就是你的競爭對手,大有取代你的可能。說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老弟,別叫這小崽子給算計(jì)了,那可就寒磣大了。
4
兩個星期后,S縣迎來了一個艷陽高照的早晨。被溫暖太陽拂過的風(fēng)已不是太涼。農(nóng)家院的籬笆墻角、望不到邊的田埂上、路旁老樹的枝條,還有與縣城緊緊相依的龍爪山坡,已經(jīng)拱出一抹淡淡青綠。一切都讓你感覺不到這是曾被冰雪籠罩過的,讓你不太相信昨天這里還煎熬在嚴(yán)寒封鎖中。有了綠色就有了小鳥和昆蟲的歌聲,有了綠色就有了無名野花兒的競相吐蕊。一切都在詮釋:春天真的來了。
就在這春天里,我們的二舀被S縣人大常委會正式任命為副縣長。報(bào)到當(dāng)天中午,二舀同縣委、縣政府領(lǐng)導(dǎo)以及部分人大常委見面并共進(jìn)午餐。人大常委會主任譚和右手端著八錢大盅,左手牽著二舀,提著嗓門挨桌介紹,每到一桌二舀都被滿滿灌了一大盅,又在譚和的鼓動下,給每桌都行了九十度鞠躬大禮。該敬該拜的都完了,譚和才將二舀的手放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嘻嘻地說,我們?nèi)舜笕蝿?wù)可都完成了,下面是你們縣委、縣政府的事兒啦。二舀摸著發(fā)紅的手腕,心說:這都哪家規(guī)矩,逼人敬酒還要掐著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