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平素沒有什么愛好,偏偏就對這些珍奇之物愛不釋手,也不知被太后罵過多少次玩物喪志。如今即便是當了皇帝,這性子依舊不好收拾。”皇帝自嘲地一笑,很是大方地說,“這里沒有外人,夙兒你大可慢慢挑,朕就不在這里礙著你的眼了!”
見皇帝背著手離開,崔夙心中更是疑惑。太后不過是開個玩笑,而皇帝剛剛那席話,分明是坦白對這些東西異常珍愛,既然如此,他怎么能如此放心地把她留在這里,難不成就不怕她拿走他的心頭愛物?抑或是說,這其中還有別的名堂?
果然,就在她一一辨認著架子上的各色古董珍玩時,忽然聽到背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警覺地立刻轉(zhuǎn)過身,只見面前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
“夙兒,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
一瞬間的驚詫過后,崔夙的臉色便恢復了平靜,盡管她的心中著實翻起了驚濤駭浪。要知道,皇宮不比其他地方,要能夠破開重重守衛(wèi)出現(xiàn)在延福殿根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李明嘉能夠出現(xiàn)在這里,根本是出自皇帝的授意!
想到皇帝平日在太后面前的表現(xiàn),再憶起皇帝種種令人費解的行徑,崔夙此時深深感覺到,這位人們口中的傀儡皇帝,只怕并不像表面那么無能。甚至,那一層表象可能根本就是他裝出來的。
盡管心中有各式各樣的疑惑,但她依舊強自鎮(zhèn)定心神,“五哥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能夠在延福殿中現(xiàn)身。難道,你就不怕我把此地的事情告訴太后么?”
“你不會的。”李明嘉突然上前一步,雙手重重抓住了崔夙的雙肩,硬是把她抵在靠墻的架子上,臉上的笑容充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我知道,七弟如今不知所蹤,你很擔心是不是?上次你見過你的養(yǎng)父母,很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是不是?夙兒,謎團那么多,你總不能放下這些,把我出賣給太后吧?”
盡管沒有外人,但是,崔夙也對這種曖昧的姿勢極度惱火,而從李明嘉口中傳來的一絲絲熱氣,更是讓她忍無可忍。她冷笑一聲,兩只軟軟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突然抓住了李明嘉的肘關(guān)節(jié),膝蓋一瞬間頂上了李明嘉的小腹,低喝一聲就把人橫推出去三尺,自己則趁機脫身。
那種云淡風輕的表皮一旦扯去,崔夙的目光中便多了一種寒光,“五哥,不要把我看做是那種無知的女人。倘若要我做什么事,就不要試圖用這種話來要挾我!”
李明嘉猶如初次認識一般,凝神注視了崔夙良久,臉色變幻不定,好一陣子才環(huán)抱雙手搖了搖頭:“就當是我錯了。不過,夙兒,就算你受盡太后寵愛,可這種日子誰知道是否長久?父皇,還有我那位遠在嶺南的大伯,當初還不是深受太后喜愛的兒子?人生在世,總得保一世平安,難道你就想一輩子在別人的陰影下過活嗎?太后已經(jīng)老了,總有一天……”
盡管李明嘉沒有說出那隱藏的意思,但是,他的言下之意崔夙又怎會不明白。更何況,李明嘉出現(xiàn)在這里,自己倘若不作出選擇,哪怕是表面上的選擇,怕是根本難以出得這延福殿。誰說宮中無處不在太后監(jiān)控之下?只怕是這延福殿,早已成了水潑不進的鐵桶!
“你要我做什么?或者說,舅舅要我做什么?”
“三叔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至于我,三叔如今膝下無子。他已經(jīng)答應我,只要我能夠幫他聯(lián)絡朝中臣子,他日便將我過繼到他的膝下。”李明嘉一邊說,一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夙兒,只要你今后能夠?qū)⑻蟮膭酉蛞灰桓嬷?,然后在關(guān)鍵的時刻幫我一些小忙,他日三叔重新得回權(quán)柄,一定會為你和七弟主婚。自然,七弟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p>
崔夙周身冰冷,幾乎動彈不得。倘若是說,對方僅僅以前一條作為威脅,那也倒是不奇怪的事,可是,李明嘉突然提到保證李明澤的平安,豈不是說,自己把李明澤悄悄藏在玉宸宮的事實,已經(jīng)被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