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奇心又一次占了上風(fēng),我們都留了下來。管理員開始緩緩地松開鐵門上的繩子時,艾米莉亞緊緊地拽著我的手,渾身都在哆嗦。哈奇森的神情就像他剛剛見到這臺機器時一樣興奮激動。
“華爾!”他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刺激了,當(dāng)年和一個法國水手打架都沒這么過癮,我在這個國家可真是沒體會過真正的樂趣。慢慢來,法官!別那么著急!我花了錢,就要盡情享受!”
管理員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這座駭人的塔樓,這才造就了他不疾不徐的性格。他每隔五分鐘才緩緩地扯一下繩子,那扇門看起來像是絲毫沒有移動。艾米莉亞有些不對勁了,她的嘴唇開始發(fā)白,搭在我身上的手也漸漸沒有了力氣。我正在四處環(huán)顧,想找個地方讓她躺下來,卻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鐵處女的旁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只黑貓出現(xiàn)在了我們眼前。它的綠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無比兇惡的光芒,身上和唇邊醒目的血跡更是讓人毛骨悚然。我尖叫出聲:“貓!看那只貓!”只見它敏捷地跳到了那臺機器前面。此時的它就像一個勝券在握的魔鬼,眼里冒著兇光,毛發(fā)根根豎起,整個身體像是忽然脹大了一倍。
見到黑貓,伊萊亞斯又樂了,他調(diào)侃道:“哎呀,果真是來尋仇了!要是它想耍什么花招,我現(xiàn)在也只好束手就擒了,就算它扒了我的皮我也無計可施??禳c,法官!你要是再不松繩子我就要被這貓殺死了!”
這時艾米莉亞已經(jīng)完全不行了,幸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才不至于讓她跌倒在地。就在我蹲下來照顧她時,那只黑貓一躍而起。
黑貓像旋風(fēng)一樣沖了過去,一聲凄厲的慘叫瞬間傳了出來。讓我們大感意外的是,它攻擊的對象不是哈奇森,而是直直對準(zhǔn)管理員的臉撲了過去。它的爪子就像中國畫里的龍爪一樣張得大大的,在管理員臉上狠狠抓了一把。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立刻冒了出來,鮮血噴涌而出。
這措手不及的一擊讓管理員完全亂了方寸,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幾步,拴在鐵門一頭的繩子從他手上滑了出去。我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沖過去想要撿起繩子,可是來不及了,那繩子就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嗖嗖”地卷起了滑輪,大鐵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了。
門關(guān)上之前,我看了可憐的哈奇森最后一眼。他完全驚呆了。眼睛里的恐懼像是凝固了,嘴里發(fā)不出一絲聲響。
一切就發(fā)生在一瞬之間。當(dāng)我使勁扳開門時,那些釘子已經(jīng)把他戳穿了,深深地插進了他的頭骨,將他撕得四分五裂。我打開門后,他重重地跌落出來,臉竟然還是朝上的!
我趕緊跑到太太身邊,抱起她往外面沖去,我不想讓她看到這么可怕的場景。我把她放到了外面的長凳子上,又折身回來。管理員倚在木頭柱子上一邊呻吟一邊擦拭著傷口,鮮血把他手中的手絹完全染紅了。那只大黑貓坐在哈奇森頭上,舔著他那兩個空洞的眼睛里滲出來的血,還示威性地“喵喵”大叫著。
我拾起手邊的一把劍,將它劈成了兩半。我想,沒人會說我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