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宋梓南參加完一次常委會，順路又到張凡夫家檢查電話安裝情況。沒呆多大一會兒，一輛救護車呼嘯而至，張弓攙扶著張凡夫走下救護車。這時，安裝電話的工人來通知他們電話接通了，驗收完后，裝電話的工人走了。

張凡夫馬上把張弓也支走了。屋里只剩宋梓南和張凡夫兩人時，張凡夫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問：“決定去深圳了？”

宋梓南：“你覺得呢？這件事值得不值得干？”

張凡夫不語，又沉思了一會兒：“我久不在潮流中心，對許多事已經(jīng)缺乏準確的判別能力……”

宋梓南：“我跟省委報告你的情況。鐘書記很關(guān)心你。你的待遇會很快得到改善的。其實去辦這個特區(qū)，我心里也是特別沒底。我的老大哥，有什么要囑咐的嗎？”

“囑咐？我這個早就離開政治漩渦中心的老病號，對你們這些弄潮兒們，還能囑咐什么。昨天有個老戰(zhàn)友到醫(yī)院里來看我，說起你們‘特區(qū)’這個名字……”

“哦，他怎么說？這個名稱可是從延安繼承來的。延安當時就是個特區(qū)?！?/p>

“他說，你們根本不懂，延安那個特區(qū)是什么特區(qū)。是政治特區(qū)。是我們黨為了把我們的紅色政權(quán)跟國民黨的白色政權(quán)區(qū)別開來。而你們這個特區(qū)呢？他沒往下說。但言下之意還是很清楚的。鬧得不好，你們這個特區(qū)就很難區(qū)別到底是紅的，還是白的……”

“他知道特區(qū)這個名稱是小平同志定的嗎？”

“當然知道。人家雖然退休了，但正經(jīng)是個正部級干部?！?/p>

宋梓南“哦”了一聲，便沒再問下去。

張凡夫坐直了身子，很認真地對宋梓南說道：“不要以為是鄧小平主張的，在中國就不會有人反對了?，F(xiàn)在不是提倡用實踐來檢驗真理嗎？對毛澤東說過的話要用實踐來檢驗，難道對鄧小平說過的話做過的決定就不要用實踐來檢驗了？聽說你在向省委提出去深圳辦特區(qū)的報告時，說過這樣的話，如果錯了，要殺頭，就先殺你宋梓南的頭？”

宋梓南點點頭：“說過。怎么了？”

張凡夫沉吟了一下：“沒什么……沒什么……你小宋六十歲了，還是那一股子血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