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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力6 入住鳳園

權(quán)力 作者:陳興云


柳子奇暫時住在日泉市機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所屬的鳳園。鳳園是一座中西合壁的三層小洋樓,建于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

這天,甘駱走了進來,“嘿嘿”一笑,很有一些意思,笑著就雙手遞給柳子奇一張豎印的精美名片。

甘駱別致的名片是階梯式的,據(jù)說一個階梯,就寓意他的仕途會有這樣一個級別。柳子奇一看名片,說:“甘局長,你有什么事嗎”

甘駱轉(zhuǎn)身在門口探出半個頭,喊道:“小容,小容。”

不一會兒,閃進一個露著甜甜笑容的女子。甘駱指一指她說:“柳市長,她叫容小翔,是我們雅園數(shù)一數(shù)二的星級服務(wù)員,就住隔壁,有什么事就隨時叫她吧。”

“柳市長,您好!”容小翔做了一個準服務(wù)的鞠躬,操一腔標準普通話說。

柳子奇微微地點了點頭,發(fā)現(xiàn)容小翔竟然如此美麗端莊,不禁怔了怔,倏地記起《詩經(jīng)》中的句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市政府為柳子奇配備了秘書,名叫魏宏冰,在市政府機關(guān)做秘書十多年,幾年前當了秘書二科副科長。市政府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鄭守正為替柳子奇配備一個合適的秘書沒少費心思。前任市長李強的秘書是不能再用的了,就打發(fā)他到一個科里做了科長。接著就瞅準了比較穩(wěn)當?shù)奈汉瓯?,柳子奇也沒有什么別的意見,就這樣敲定了。

第二天,柳子奇讓秘書魏宏冰找來一摞日泉新舊志書。柳子奇將辦公室房門輕輕掩住,坐在皮轉(zhuǎn)椅上翻閱起來。這是一部清代嘉慶二十三年纂修的石刻本《日泉府志》,漫卷透出一股濃濃的霉味。還有一九九二年出版的《日泉市志》,大約一百三十萬字,厚厚的兩大本。余下的是十來本《日泉年鑒》。新編市志出版后,年鑒每年出刊一本,三四十萬字不等。他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瀏覽了新舊志書感興趣的章節(jié)。新舊志書一脈通釋日泉名由,舊志曰:日,陽兮,陰之對也,一陰一陽謂之道。泉兮,水也,神之造物,天之靈氣,地之脈絡(luò),命之本源。新志說得更為剔透:陰陽謂之道,日泉得命,因光照焉,因湖泊焉。柳子奇驚詫,中國古人幾千年前就創(chuàng)立了陰陽學說,居然在日泉也有了腳注。他知道,中國陰陽學說是對宇宙間自然現(xiàn)象和生命現(xiàn)象的高度概括,宇宙間的任何事物都包含著陰陽對立的兩個方面,后來中外思想家們憑借此道上升到哲學的高度,便冠冕堂皇地成為哲學家或思想家。陰陽之道,窮極萬物,如白晝與黑夜,晴天與雨天,炎熱與寒冷,以及上與下,左與右,內(nèi)與外,方與圓,凸與凹,甚至高與矮,胖與瘦,大與小,前與后等等。就連列寧也曾說過,在數(shù)學中,正與負,微分和積分。在力學中,作用與反作用。在物理學中,陽電與陰電。在化學中,原子的化合和分解。在社會科學中,階級斗爭。它們都是對立的同一。這一切現(xiàn)象和過程,具有矛盾的、相互排斥的、對立的傾向。其實這就是辯證法。柳子奇又想,男人和女人,一陽一陰,早在《黃帝內(nèi)經(jīng)》里即得到確認。生命學講,人類只有兩種性別,當嬰兒呱呱墜地,臍帶被剪斷,并被倒提著拍上一掌,便有了呼吸與啼哭。接下來人們開始確認嬰兒的性別,屬于陽性的男孩,應(yīng)具有像他的陰莖那樣的外向、直露、明朗,如武器一般盛氣凌人的特征;而屬于陰性的女孩,應(yīng)像她的隱蔽的陰道一樣,具有內(nèi)斂、接受、奧妙、莫測和神秘的特征。男性生命本原謂之陽具,女性則稱作陰道,男女生殖器官形狀的不同,似乎以生理方式表達了男性與女性的顯著差異。倘若把“日”和“泉”比作男人和女人尖銳包容的物體,比作八卦連環(huán)圖之類的對立統(tǒng)一物體,又將如何呢柳子奇想到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柳子奇忽然又想起了夫人陳曉雅,這位在陽清市公安局任法醫(yī)的著名痕跡鑒定專家,此刻又在想什么呢來日泉就任,令妻子頗感意外,使她又將面對顛沛流離之苦。早年妻子隨自己由京都舉家南移,好容易在陽清扎住腳跟,才有了女兒柳晶晶。平靜生活了幾年,又要異地為官,真不知道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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