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個糟糕的約會我說什么來著?他一定得送我到樓下才行。
言必行行必果,這就是我。啊哈哈哈哈。
我下車前向他致謝,結(jié)果Z君堅定地下了車,走到跟前說:“你家住幾樓?”
我自動補(bǔ)全地回答:“18樓2號?!?/p>
Z君笑了說:“行,到家給我短信或者電話,五分鐘沒消息,我就沖上去救人了?!?/p>
我只能道謝。
Z君站在我身后,我在想我應(yīng)該回頭向他招手,或者不?不論怎么做,都會覺得不自在,這樣優(yōu)柔寡斷,真不是我的作風(fēng)。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他,發(fā)自肺腑地喜歡他,所以才會這樣進(jìn)退維谷,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Z君呢?我勉強(qiáng)從光亮的電梯門窺視他,他站在車邊,靜止似一尊雕塑,街燈昏黃柔和,他面部會有怎樣的光影效果呢?有沒有美妙的蝴蝶影,但Z君的面目模糊,他會不會還在笑呢?
我終于回頭看,Z君果然笑著,向我招手,說:“再見。”
我的小心心啊,終于徹底要不回來了,既然要不回來,我想,那就算了。Z君,你把你的小心心交給我,作為交換,好不好?
十點半到家,不到門禁。
我溫婉的老爸在看新聞。聽到我回來頭也不抬地說:“你把東西放下過來,我有話說?!?/p>
不是吧,Z君被發(fā)現(xiàn)了?完了完了。我頓時手腳冰涼,回到臥室給Z君回了短信。一邊往客廳走一邊想,我有什么好害怕,我不過是去約會。真好笑。再回到客廳,老爸已經(jīng)變?yōu)轭I(lǐng)導(dǎo)參觀造型,兩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看著我,說:“你過來,我有話說?!?/p>
聲音很小,很顯然我媽睡著了。
我看過鞋架,姨媽今天沒有來,我于是嬉皮笑臉問:“主公深夜難眠,所為何事?”
老爸竟然不笑,我立刻換上嚴(yán)肅認(rèn)真的嘴臉,說道:“半夜等我,就為了瞪我?”
老爸說:“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我心下一緊,強(qiáng)裝堅定,說:“沒殺人放火,干什么也不值得三更提審?!?/p>
我爸說:“你果然是沒什么反省能力。”
我就煩他老人家說話用那種可以加驚嘆號的判斷句。有一次考試成績從全市第七下滑到年級第五,他開完家長會回來說,你就是沒有點兒拼搏精神;還有一次我把他同學(xué)的兒子打哭了他回來說,你就是沒一點和平共處的基因。他一不高興,我就是沒進(jìn)化完全的原始人,什么都沒有,光長了人形浪費(fèi)地球空間。
我說:“我也不是曾國藩,干嘛天天???你讓我反省什么,美伊戰(zhàn)爭地球變暖,還股市泡沫房價過高?”
我爸頓時拉我到書房關(guān)上門后肆無忌憚地教訓(xùn)我:“你是不是去騷擾你姨夫了?”
真是樂極生悲。老帥哥看我蔫兒了,十分得意地說:“我就說你不能安生了,這樣的事什么時候輪到晚輩出頭去橫插一腳?”
我立刻不高興,說:“什么叫騷擾,我不過去了趟肯德基,恰好他也在,更恰好他和那小三一起在,我能怎么辦,難道要逃走遁地直接自爆?要說騷擾也是他,他偷情騷擾我們?nèi)野矊?,他倆游街騷擾社會風(fēng)化,你該去問他不是我光憑一面之詞就來給我判了罪。得虧你不是法官,不然不知道能有多少冤假錯案。我過去打了個招呼,這就能上綱上線到不知道反省了?這就叫騷擾了?這就能讓你這么興師動眾地半夜提神我了?我是你女兒,你連我的解釋都不聽就給我定了罪,你覺得這該不該反???”
我爸沒我能說,他的法寶是“不合禮數(shù)”。他這么說的時候我通常就不作聲,但我怕的是坐在他身邊的我老媽。今天這個事態(tài)如果真嚴(yán)重,我媽就不會去睡覺了,所以這件事情上他倆意見肯定不和,我媽是個把沉默當(dāng)yes的人,她只要不說不準(zhǔn),基本就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