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副大隊長尋聲瞟一眼石小剛,轉(zhuǎn)身向鄧副局長請示說:“鄧局,現(xiàn)在……”
鄧副局長不等馬副大隊長把話說完就道:“你們那里有多少人?”
“二十四個?!?/p>
“通知局里,馬上來兩輛囚車,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帶到局里去。”
馬副大隊長根本不理石小剛,臉嚴肅得像一塊鍋粑。石小剛等馬副大隊長打完電話,目光不經(jīng)意中落到他頭上時,他對馬副大隊長說:“馬局,您得高抬貴手呀?!?/p>
馬副大隊長一點也沒給他面子的粗聲說:“你給我老實點,我警告你。”
一個小時后,增加的囚車唔唔唔地來了,直接開到鄉(xiāng)村酒店前的坪上。眾人被押上了一輛輛囚車。囚車沒有把他們帶到局里,而是直接把他們帶進了長益市郊的一處拘留所。賭客和鄉(xiāng)村酒店的員工加起來有百多人,分別關(guān)在五間彌漫著臭氣的房子里。石小剛與員工關(guān)在一間房里。房里有一個水泥砌的簡陋的統(tǒng)鋪,統(tǒng)鋪上扔著一些被拘留過的人遺留下的破東西。統(tǒng)鋪上鋪著草席,還有人留下的臟床單。房子的中間有一盞十五瓦的電燈,于那個秋天的晚上始終照耀著這間昏暗的牢房。石小剛感到晦氣地坐到靠窗的一旁,眼睛就望著窗外黑幽幽的夜空,黑幽幽的夜空上懸掛著半輪慘淡的月亮。莫伢子坐在他一旁,遞支白沙煙給他抽,他接了,抽著。大家見他不吭聲,就都坐在統(tǒng)鋪上,一個小時后驀然就安靜了,安靜得只有他們說話和出粗氣的聲音,還有監(jiān)獄外傳來的夜蟲的叫聲。
石小剛想一定是電視臺曝光了,招惹公安來封場。差錯就出在那個死胖子身上,那個死胖子的女婿是電視臺的記者……真是這樣,一個環(huán)節(jié)沒處理好,另一個環(huán)節(jié)也跟著壞了。他想,自己是因小失大。周妹瞥著石小剛問:“難道要把我們關(guān)一晚?”
石小剛不愿再想這些事地掉過頭來,望她一眼,“可能。”
周妹吐下舌頭,叫一聲:“慘了?!?/p>
石小剛又盯著周妹問:“你是什么時候破的身?”
周妹望他一眼,“你問這干嘛?”
石小剛說:“我只是想問一下。是初中還是高中?不是小學吧?”
周妹打了石小剛的胳膊下說:“你講點別的吧。”
幾個人就嘿嘿嘿笑。
天泛白了,早晨的一縷陽光涂到了銹跡斑斑的鐵窗上?!疤炝亮耍笔傉f。
八點多鐘時,有人走來,皮鞋聲挨近鐵門時停住了,一個麻臉看守向里面的他們掃了眼,掏出鑰匙,弄出一片響聲地開了鐵門,問:“哪個是石小剛?”
石小剛說:“我是石小剛?!?/p>
看守領(lǐng)著石小剛走進了一間簡陋的審訊室。審訊石小剛的是三個公安,其中一個就是馬副大隊長。馬副大隊長臉上相當嚴肅,像一塊堅固的生土,沒有任何彈性和肥力似的。他用冰冷的表情問石小剛姓名,石小剛心里冷笑,“姓石?!?/p>
馬副大隊長問了些該問的話,隨后說:“你曉得開設(shè)賭場是觸犯刑法嗎?你如果不想判刑,就拿兩百萬來買陽壽。你看你是命重要些還是錢重要些,你自己考慮吧?!?/p>
“兩百萬?”石小剛叫道。
“兩百萬?!瘪R副大隊長說得斬釘截鐵。
石小剛盯著他,覺得馬副大隊長的臉比當公安分局副局長時胖了圈,但臉上卻沒有那份和氣,而是一種不近人情的陌生的表情,像生鐵。他盯了足有五秒鐘,馬副大隊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盯著他,他想馬副大隊長真是定力一流,說:“我關(guān)在這里,怎么去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