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縣長斜坐在后座上,有些焦慮地說:“看來,十點半也到不了!”
司機(jī)徐賓沒吱聲,瞅一眼儀表盤上閃爍著的液晶石英鐘,見快十點了,踩著油門的腳住下稍微用了用力,車微微轟鳴了一下,雙手輕輕地?fù)苤较虮P,就超過了前面的一輛面包和一輛客貨車。
超車后,徐賓開車的速度加快了,但剛剛駛?cè)胄熊嚨罌]有兩分鐘,再有一公里,就駛出縣境進(jìn)入到平新縣境內(nèi)了,卻突然鉆進(jìn)了一輛載重大貨車的尾部。
這是一輛前四輪后八輪的載重貨車,因輪胎爆破停在路邊,開著雙閃,司機(jī)打開車門,正準(zhǔn)備下車查看,但還沒有下來,車就突然“咣當(dāng)”被撞得搖晃了一下。
這位司機(jī)閃個趔趄,扳著車門站直身子往后一看,見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鉆進(jìn)了他的車屁股里,于是罵了一句:“我操,站著不動,你也往屁股上干啊!”
喬志青到了老侯家,心里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原來老侯不但沒事,氣色還比上次要好得多。
老侯臉上泛出了一層紅暈,雖然還是躺在床上,話說不清楚所以還是不說話,腳手仍哆嗦著,但眼睛比原來歡實了點,有神了點。
進(jìn)屋后,喬志青過去伸給老侯一只手,老侯顫抖著手捏捏喬志青的手,示意讓他坐。
喬志青坐下看著老侯的老伴,搓搓手說:“嬸,我叔這不沒什么事啊!”
接著就又打量屋里的兩個陌生人。
這兩個不認(rèn)識的中年人一男一女,大約不到五十歲,看樣子對喬志青的到來有點誠惶誠恐,他們拘謹(jǐn)?shù)卣局?,看喬志青的眼神有點躲躲閃閃。
老侯老伴對喬志青介紹說:“這兩口子一大早從崆山來,是老侯的親侄子和侄兒媳婦?!?/p>
喬志青這才驚叫一聲道:“噢!對了,對了,侯叔老家是崆山的!”
老侯侄子從兜里掏出來一包煙,摳摸了半天才撕開那層包裝的塑料薄膜,從里面抽出一支朝喬志青遞:“喬縣長,抽支煙,抽支煙,我叫侯會來。”
看樣子,老侯的侄子平時并不抽煙,兜里裝的是一盒還沒開包的煙,而且是一盒中華煙。
喬志青連忙接過煙,似乎知道老侯和老侯老伴叫他到家里來的意思了,肯定是侯會來有什么事需要他。
果然,老侯老伴說:“會來在縣里聽說你要去崆山當(dāng)縣長,今天突然就到家里來了,我和老侯要不還不知道你要去俺老家當(dāng)縣長呢。這不,會來家里出了點事,就托我和老侯把你叫了過來,會來的事,讓他跟你說,你能幫就幫?!?/p>
侯會來連忙接上去說:“你要去我們崆山當(dāng)副縣長,我是昨天聽縣政府辦一個副主任說的,這個副主任也姓侯,是本家一個堂弟,他知道你和俺叔的關(guān)系,提醒我趕快來找找你。”
喬志青大致明白這種拐彎抹角的關(guān)系了,看著侯會來道:“我還沒報到呢,是去掛職,下午才宣布?!?/p>
“是?。∈前?!”侯會來憂愁地連聲道,“不是有事著急,實在是求路無門了,說什么也不敢現(xiàn)在就麻煩你這大縣長?。 ?/p>
喬志青擰著眉頭問:“什么事?”
原來,侯會來有個十九歲的兒子叫侯春啟,這孩子不學(xué)好,今年趁十一放長假的時候,和同學(xué)張二根撬開窗戶入室偷盜縣委縣政府的“領(lǐng)導(dǎo)樓”,在馮縣長宿舍的床墊下發(fā)現(xiàn)了一沓子定期存折,共計十二張八十萬元。面對這筆不能取出的巨款,他們挺著急,想來想去,就琢磨出個點子,通過馮縣長的司機(jī)徐賓,把存折交還給馮縣長,然后讓馮縣長“獎勵”他們十五萬元。通過渠道,他們與徐賓見了面。徐賓不相信此事,說沒聽說馮縣長有存折丟失。因為發(fā)現(xiàn)“領(lǐng)導(dǎo)樓”被盜時,公安局來破案,領(lǐng)導(dǎo)們并沒有說自己丟失什么貴重的物品,此事也就不再過問了。侯春啟和張二根讓徐賓看了看存折,才知道這是真的,于是就答應(yīng)拿出十萬換回這八十萬的存折。但在晚上定好地點“交接”時,公安卻把他二人抓捕了,理由是他們企圖“搶劫”縣長的轎車。侯春啟和張二根據(jù)實辯駁,說是徐賓自愿給他們現(xiàn)金,但打開手提袋,里面卻是用報紙包著的一本厚書。在對侯春啟和張二根的審訊中,他們交待了盜竊縣委、縣政府“領(lǐng)導(dǎo)樓”以及得到八十萬元存折企圖索要十萬元好處費的經(jīng)過,但辦案人員對存折和索要好處費卻嗤之以鼻,只認(rèn)定他們?nèi)胧冶I竊和企圖搶劫縣長轎車的犯罪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