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吐了玻利維亞農(nóng)業(yè)部長一臉(2)

切-格瓦拉之死 作者:(美)杰伊·坎特


我討厭這種做法:引誘印第安人走進歷史,這樣一來,城市資產(chǎn)階級就可能變得富有。查科回頭看了我一眼,嘲諷地微笑著。他用細長的手指拍打著自己的耳垂。

“我想吐,”我說。

“當然,”他說著又走進了另一個走廊,也許又是同一個走廊,我不清楚。

在另一個拐彎處,隊伍中一個梅斯蒂索人的腦袋異常搶眼。他身穿一件臟兮兮的襯衫,一條粗布工裝褲。他站在一個木條箱上,右手握著一根粗大的黑色橡皮水管。皮管拖在地上,連接著他腳下木條箱旁邊的一個銀色抽水馬達。馬達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規(guī)律而且富有節(jié)奏。彎形的裝置代替了飛輪,它像一個瘦高個的腿,按照一種神秘的模式不停地轉(zhuǎn)動,我有些眩暈。我停下來休息,眼睛看著飛輪,我的病讓自己進入了一種催眠狀態(tài)。昨天晚上遇見的那兩個印第安護衛(wèi)從走廊那頭走過來,來到木箱子旁邊,排在下一個(我一定是走得太急了,沒看見他們)。

站在箱子上的人拍拍老頭的肩膀,示意他靠邊站。他們僵持在那兒,幾秒鐘時間里誰也沒有說話:一場啞劇。老頭打開掛在皮帶上的皮質(zhì)錢包,拿出幾張嶄新的彩色紙幣。他抬起兩個變了型的手指,朝男孩那邊指了指――這是他們倆的賄賂。站在箱子上的男人把錢塞進他后面鼓鼓囊囊的褲兜里,然后扳著老頭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扭過來,使他的臉朝前。那個人一只手就這樣抓著老頭的肩膀,另一只手把破舊的橡皮水管放在老頭的斗篷后面。他說了些什么,然后老頭閉上了眼睛。那個梅斯蒂索人在我朋友的頭發(fā)和脖子上噴灑了一些東西――滴滴涕。在科爾多瓦以外的地方,我曾見過人們?yōu)榱藲⑺捞槎趧游锷砩蠂姙⑦@種藥物。稍許粉塵樣的東西落在我的嘴唇上,味道很刺鼻,又酸又澀。箱子上的人把老頭推向前面,然后一把拽過那個男孩。“你可以先走,”男孩對我說。他做了個苦臉,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這和他的年齡十分相符。這個男孩還沒有成年就不得不面對不愉快的事情。我搖搖頭,示意他先走。箱子上的男人讓男孩臉朝前。

老頭經(jīng)過我身邊時,我努力抓住他的目光。然而,他走了過去,仿佛我并不存在,或是他并不存在。不管怎樣,我們中有一個人已經(jīng)死了。梅斯蒂索人把水管放在男孩的身后,等著他閉上眼睛,然后把藥物噴灑在他的頭發(fā)和脖頸上――一個沒完沒了的世界。沒有人要求對此做出解釋。有人把你孩子的頭摁在水龍頭下,有人把這種難聞的酸性物質(zhì)潑在你的身上。這種事情就像是宗教洗禮一樣,要求你付出極大,或是極少的信仰。而且,坦白地說,這是無法避免的。滴滴涕的微小顆粒阻塞了我的鼻孔,鼻涕弄濕了我的上嘴唇。我朝走廊的盡頭奔去,去追趕我的朋友們,希望自己能擺脫這種攻擊?!?/p>

農(nóng)民事務(wù)部部長查沃斯是負責此種儀式的家伙,是個卑鄙的虛偽小人。他從書桌后面站起身來,和我們一一握手。他個頭不高,很年輕,比我們大不了幾歲。他留著卷發(fā),帶著鏡片很厚的眼鏡。他看上去比照片上還要小。他的辦公室里只有一張大桌子,后面是一扇很大的窗戶。窗外的陽光照著我的眼鏡,有些刺痛。粉刷過的墻壁上貼著一些革命宣傳海報,還有對放貸者的恐嚇口號。他的桌邊靠著一把閃閃發(fā)亮的大砍刀,沒有用過。

“我聽說了你昨天晚上和貝坦庫爾特的辯論?!辈槲炙拐f話時,腦袋來回搖擺。

“貝坦庫爾特!”索托驚呼道。

“沒錯。我們的革命,我們的民主進程,對于全大洲來說是一種嘗試。但是,你看上去有些吃驚?或許你是一個另類的人?”

我知道了,原來那家伙是貝坦庫爾特,委內(nèi)瑞拉“民主左派”的領(lǐng)袖。又一個可憐的機會主義者(假設(shè)此人是他)!

索托告訴我們說,部長是國民革命運動黨激進派的一個領(lǐng)袖,他領(lǐng)導了大規(guī)模的土改斗爭。 部長微微一笑,對自己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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