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咸豐還不無憂慮地長嘆一聲,說“剛?cè)サ舭雮€洪秀全,又來了一個曾國藩”。從這話,就可看到他對曾國藩的防范之心有多重了。
不僅咸豐是這樣,后來慈禧垂簾聽政,同樣對曾國藩也一直小心提防。
曾國藩攻下天京后,當(dāng)時湘軍上下都擁立他另起山頭,直接反了滿清??稍鴩桓遥皇撬腥寮抑R分子牢固的君君臣臣的道德觀,二是他也知道朝廷對他一直是小心戒備,他要是一有把柄落在人手里,他立刻就要盛極而衰。所以他一直以來都非常小心,尤其是在官場上,曾國藩深諳明哲保身之道。而在各種各樣的官場保身之道里,“窮”字就是一個關(guān)鍵。
因為你肯窮,因為你不貪,就說明你沒有太大的野心和欲望,也不會有落人口實的把柄。所以曾國藩經(jīng)常自我標(biāo)榜的一句話就是:“不怕死,不愛錢。”
當(dāng)年岳飛說過文官不愛錢、武將不怕死,國家就有希望。曾國藩把這話濃縮了一下,那意思既是說給世人聽的,同時也是說給咸豐皇帝聽的。表明自己只知忠君報國,并沒有什么二心。所以曾國藩在錢上一向非常自律,從來沒有什么貪污的把柄給人抓住。
有一次他的四弟曾國潢,因為急用,臨時在省城長沙的商號里兌用了二百兩銀子。借錢要還啊,沒錢還,就想讓曾國藩從軍餉里挪用二百兩銀子給他。曾國藩非常生氣,回信斬釘截鐵地說:“蓋凡帶勇之人,皆不免稍肥私囊。余不能禁人之不茍取,但求我身不茍取。”(《曾國藩全集·家書》)所以對于挪用軍餉,他明確地說:“余何敢妄取絲毫!”就是說這種挪用公款的事,我曾國藩死也不會做的。
他的這個四弟曾國潢,因為身體不好,沒有出來帶兵打仗,就在湖南老家主持家務(wù)。這老四跟那個老九曾國荃一樣也是個特別貪的家伙。事實上,曾國藩的幾個弟弟都特別貪,唯獨曾國藩一個不貪,這說明曾國藩的優(yōu)良品質(zhì)那不是遺傳基因決定的,那純粹就是他后天對自己修身養(yǎng)性才達到的境界。
還有一次,也是這個四弟曾國潢,鼓搗曾國藩老婆在娘家衡陽買田。曾國藩開始不知情,以為是自己老婆和長子曾紀澤拿的主意,所以他在家書中大罵兒子和老婆,說“內(nèi)子女流不明大義,紀澤兒年幼無知”。(《曾國藩全集·家書》)居然不能守勤儉之道,居然像田舍翁那樣買田聚富,這不是違背了我曾家的祖訓(xùn)了嗎?
后來,當(dāng)他了解到其實不是他老婆買的,而是他四弟以長嫂的名義所為,他更是出離憤怒了,他在家書中甚至很絕情地對四弟說:“以后余之兒女婚嫁等事,弟盡可不必代管。”(《曾國藩全集·家書》)就是說,我雖然在外不在家,但我長房的事,以后不用你管。
曾國藩是真生氣了,他往年都是省吃儉用把工資省下來寄給家里,在北京當(dāng)窮官的時候,每年還能寄上個一二百兩,這一年,他最后也只寄了三十兩回家。之所以寄得這么少,正是因為他那個貪心的四弟正當(dāng)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