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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節(jié):佛羅倫薩史(52)

佛羅倫薩史 作者:(意)尼科洛·馬基雅維利


二十二、相對于庶民組成的政府,這個新政府對其公民的傷害絲毫未見減少,其方針政策的嚴酷程度絲毫沒有降低;因為平民貴族中以替庶民辯護而著稱的許多人,與大批庶民領(lǐng)袖一起,遭到了放逐。其中就有米凱萊·迪·蘭多;當肆意妄為的暴民們無法無天地蹂躪城邦的時候,全都依賴他的權(quán)威,城邦才得以保全,如此豐功偉績也沒能將他從黨爭的狂熱的憤怒中解救出來。因而,他的恪盡職守、善行義舉并未使他的同胞產(chǎn)生什么感恩之情。無論是君主國還是共和國都容易犯這樣的錯誤;由此導致的結(jié)果是,人們被這種先例嚇怕了,于是在他們感受到統(tǒng)治者的忘恩負義之前先下手為強,主動攻擊統(tǒng)治者。貝內(nèi)代托·阿爾貝蒂大人向來對這種放逐和處以極刑的做法深惡痛絕,因而感到非常氣憤,無論公開還是私下都對此予以譴責。政府的領(lǐng)袖們對他十分害怕,因為他們認為他是庶民最堅定的盟友之一,他們相信他當初同意處死喬治·斯卡利大人,并非因為他不滿于喬治的所作所為,而是這樣一來他在政府中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于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增加了他們對他的懷疑;當權(quán)派的那些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試圖抓住一切機會置他于死地。就在國內(nèi)事務(wù)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外部并無重大事件發(fā)生;因為外部發(fā)生的那些事情都只是引起人們的擔心,而并未帶來災(zāi)難。因為,此時安茹的路易已經(jīng)來到了意大利,目的是為了恢復喬萬娜女王的那波利王國,并驅(qū)逐都拉佐的查理。他的到來著實讓佛羅倫薩人嚇了一大跳;因為查理按照慣例是他們的老朋友,此時請求佛羅倫薩人幫助,而路易就像一個尋找新盟友的人一樣,要求佛羅倫薩人保持中立。于是,佛羅倫薩人假裝滿足路易的要求,暗中卻幫助查理,他們解雇了約翰·霍克伍德大人,將他送去為烏爾班教皇服務(wù),而教皇正是查理的盟友;這個花招輕易就被路易識破了,他感到佛羅倫薩人讓自己蒙受了奇恥大辱。正當路易和查理之間的戰(zhàn)爭在普利亞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又有一支新的部隊從法國開來援助路易,這支部隊到達托斯卡納之后,由阿雷佐的流亡者帶進了阿雷佐城,從查理任命掌管此城的人手中奪取了該城。正當他們計劃要改變佛羅倫薩政府的時候,路易死了,普利亞和托斯卡納的事情因時運變遷而迥然不同;因為查理終于守住了他幾乎快要失去的王國,而本來還擔心是否能守住佛羅倫薩的佛羅倫薩人,此時卻得到了阿雷佐,由于那些來支援查理的人將其賣給了佛羅倫薩人(1384年)。于是,查理鞏固了普利亞之后,回匈牙利繼承王位去了,他已經(jīng)成為王位的繼承人,他將他的妻子和那時還是嬰兒的兩個孩子拉迪斯勞和喬萬娜留在了普利亞,我們在適當?shù)牡胤教峒啊?查理取得了匈牙利王國,但不久之后就被刺殺了。

二十三、此城的獲得讓佛羅倫薩人沉浸在一派喜慶氣氛之中,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城邦為了自己的任何一次勝利舉行過如此隆重的慶?;顒?;無論共和國還是私人都在炫耀宏偉壯麗的氣勢,因為許多家族與城邦爭相展示富麗堂皇的排場。但在奢華的排場和宏大的氣勢方面首屈一指的是阿爾貝蒂家族,因為他們家族搞的那些活動以及馬上比武大會不像是出自私人倒像是出自君主之家。這些東西極大地增加了人們對他們家族的嫉妒,除此之外,再加上業(yè)已存在的對貝內(nèi)代托大人的懷疑,最終導致他的毀滅。因為那些掌權(quán)者早已對貝內(nèi)代托心存不滿,他們認定似乎他在等著任何有利于他那一派的機會出現(xiàn),他就會恢復自己的勢力,然后把他們趕出城去。就在這種懷疑猜忌的情形中,發(fā)生了一件事,在貝內(nèi)代托擔任行會旗手的時候(1387年),他的女婿菲利波·馬加洛蒂大人在選舉中抽中了簽,當選正義旗手;這件事加重了當權(quán)者的恐懼,他們認為貝內(nèi)代托大人的權(quán)勢正如日中天,而這對于政府則危機重重。他們既想改變現(xiàn)狀,又不想引起騷亂,于是就鼓動貝塞·馬加洛蒂,菲利波的親戚和死敵,前往執(zhí)政團告發(fā)菲利波大人,說他還沒有到規(guī)定擔任正義旗手的年齡,既無能力也無資格擔任此要職。此事便由執(zhí)政團進行審查,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出于仇恨,另一部分人則想消除動亂隱患,認為菲利波大人不能擔任這個重要職位;并通過抽簽將這個職位給了巴爾多·曼奇尼,此人徹頭徹尾地反對庶民一派,并且是貝內(nèi)代托大人的冤家對頭。于是,此人就職之后,創(chuàng)立了一屆巴利阿,重新取得政權(quán),并改組政府,決定放逐貝內(nèi)代托·阿爾貝蒂大人,他的家族受到訓誡,只有安東尼奧大人除外。在離開之前,貝內(nèi)代托大人召集了他的所有親屬,他神情憂郁,淚流滿面地說:"各位父兄長老,你們都看到了,命運是如何毀滅了我,又威脅到你們;對此我并不感到驚訝,你們也不應(yīng)該感到驚訝,因為處于許多壞人包圍之中還想行善事的人,想要挽救眾人千方百計要毀掉的那些東西,他們的命運總是如此。對我的祖國的熱愛讓我與薩爾韋斯特羅·德·梅迪奇大人站在一起,此后又與喬治·斯卡利大人分道揚鑣。同樣的原因讓我極其厭惡現(xiàn)在當權(quán)者的那些所作所為;由于沒有人站出來懲罰他們,他們也不愿任何人指責他們。我很高興我的流放能使他們從疑神疑鬼的恐懼中解脫出來,不但害怕我,而且害怕任何他們認為了解他們的暴虐統(tǒng)治和罪惡行徑的人;因為他們首先打擊我,目的是為了殺一儆百。我并不為我自己感到悔恨,因為我的祖國在她自由的時候授予的那些榮譽,在她被奴役的時候是無法從我身上奪走的。對我過去人生的回憶總是令我欣喜愉悅,遠甚于我遭到流放后所承受的不幸。我深感憂傷的是我的祖國陷入一小撮亂臣賊子之手,處于那些人不可一世、貪得無厭的統(tǒng)治之下。我也為你們感到悲傷,因為我擔心那些壞人今天對我下了毒手,以后就要對你們動手,他們已經(jīng)不能再對我進行什么殘酷的迫害了,但更為殘酷的迫害可能會落到你們頭上。那么,你們要相互勉勵,咬緊牙關(guān),共度任何危難,你們要始終堅持,無論任何災(zāi)難降臨,可能會有許多,每個人都明白你們是清白無辜的,這些厄運并不是你們罪有攸歸"。后來,為了不至于讓他在國外留下的名聲遜于他要是留在國內(nèi)可能取得的名聲,他去了基督圣墓朝圣,回來時死于羅得島。貝內(nèi)代托大人的遺骸被運回佛羅倫薩,他生前迫害過他、給他帶來種種災(zāi)難和不幸的那些人以極為隆重的葬禮安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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