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了起來,滿曉星不快地看著這邊,賭氣回到辦公室,把詩集往桌上一放,拿起水杯就咕嘟咕嘟喝。秦光明笑了:瞧你,剛下車間幾天,已經(jīng)有點工人樣了。滿曉星氣憤地:段玉剛太不象話了,好好的氣氛都讓他給破壞了。秦光明急忙問:怎么了?
沒什么,他一來就跟他們聊大天,誰還有心思聽我講詩歌。滿曉星見秦光明緊張的樣子,平靜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秦光明笑笑,似乎很隨便地:他就是那樣,不求上進,沒心沒肺,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滿曉星素著臉,氣還沒消。
秦光明借機走到她身邊:曉星,看見了吧,這就是現(xiàn)狀。工人的素質(zhì)就是這樣,你一相情愿地跟他們拉近關(guān)系,人家還不一定領(lǐng)情呢。所以我說,要自強,認準了目標,就堅持走下去。這點挫折根本就不算什么。滿曉星委屈地:我就是覺得,他們老把我當外人。秦光明趕緊給她打氣,生怕她不干了:不怕,外不外人的,不是還在一個車間嗎?詩歌朗誦這個事一定要搞下去,但這需要你的決心啊。
滿曉星自信點點頭:沒問題。
秦光明滿意地笑了。
根據(jù)地里段玉剛和晃悠憂心忡忡,很明顯秦光明讓滿曉星搞詩歌朗誦會就是在攪混水,把大伙圈在車間里,耽誤生產(chǎn)不說,晃悠正為家具的是犯愁哪有那個心思。晃悠懨懨地:結(jié)婚?我發(fā)昏。段玉剛說:發(fā)昏當不了死,你得想轍,現(xiàn)在還差十二條腿是吧,給你對像打個衣架,四條腿,你要是有膽,安八條十二條就齊活了。
晃悠笑了:餿主意,這招兒糊弄不過去,我丈母娘的意思是,再要一個高低柜一個梳妝臺,梳妝凳也算四條腿吧,這還是苗苗求了三天情,她媽才答應(yīng)的。不是,我總覺得對不起苗苗,我們倆中學同學,她在家行大,沒下鄉(xiāng),家里條件好又是干部,人家能一直等著我,不容易。
段玉剛滿不在乎:老磕兒甭念,單子開出來咱辦不就是了嘛,你、我、老兄弟,加上大汪、小貓,緊把手有七八天就把家具打出來了,人要是還不夠,把喜子他們叫上?;斡埔换I莫展: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沒有木料,有錢買不著……話沒說完,聞安走進屋來:師傅,滿姐讓我叫他們?nèi)ヅ啪殹?/p>
她不長眼眉呵,看不出別人的愁事。
別說了,趕緊走吧?;斡期s緊把段玉剛推出門。
車間里工人們散坐在四周,滿曉星正給大家講解黑板上的一首詩:這首詩是舒婷答一位朋友而寫的,那位朋友情緒比較悲觀,舒婷的回答則是充滿了樂觀的情緒,所以你們在朗誦時要有力量,要飽含炙熱的感情……
段玉剛找了個靠后的地方坐下。
來,大家跟我一起念,不是一切呼吁都沒有回響;不是一切失卻都無法補償……
休息室里響起零零落落的朗讀聲。
怎么念來念去,還是這首啊?
跟著念吧。
……
段玉剛左右看看百無聊賴的青工們:這是什么詩啊,聽著就沒勁。還不如來一聲響屁有力量。大伙似乎都有同感,哈哈直樂。滿曉星不滿地:段師傅,你說什么呢?段玉剛說:我說啊,這種詩不適合我們。工人嘛,就得念工人的詩。
那你說什么詩才是工人的?
段玉剛和老兄弟擠擠眼然后環(huán)顧四周:那怎么著,我和老兄弟給來一段?
大家伙起哄。
段玉剛站起身:給點掌聲。大家嘻嘻哈哈地鼓掌。
段玉剛漱了漱嗓子:熱火朝天干勁大,困難再多咱不怕,多拿獎金發(fā)大家。
老兄弟接口:別搶!
除了工作就是睡覺,除了吃飯就是撒尿,光棍班里那叫單調(diào)。
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