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迂腐至極。
那天晚上,幸海給小芳講起了學(xué)習(xí)哲學(xué)的體會,講下學(xué)期如何幫她學(xué)習(xí)哲學(xué)的計劃。他終于按捺不住,說了一句自以為很有用的話:"小芳,你就把咱倆的事跟老人說說吧。"小芳點了點頭,抬頭對他恍惚地一笑,眼眸中卻難掩深深的疲倦。
幸海自以為小芳真心喜歡自己,唯一的障礙就是她的家庭,但他又確信因為小芳喜歡自己,沒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們。
回到家里,幸海就對家里人說了他和小芳的事。一家人皆大歡喜,幸海娘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幸海要讓小芳看到家里人對她的態(tài)度的證據(jù),于是就讓大哥給小芳寫了一封信。家里除了幸海,只有大哥識得幾個字。大哥很興奮,趴在小桌上龍飛鳳舞地寫道:"小芳同志,你好,你們的事家里知道了,一家人都很高興。幸海他脾氣不太好,但他心地很好。歡迎你到我們家里來。"當幸??吹?小芳同志"這四個字時,就知道這個"證據(jù)"是不能給小芳看的,當晚就悄悄地撕了扔進了馬桶里。
就算那封信寫得很成功,幸海也沒機會再給小芳看了。
回校的第二天下午。課外活動時,只有幸海和小芳在教室里看書,幸海正要和她說話,她卻起身走了,把一張字條放在了他的桌上:"恨我吧,我罪有應(yīng)得。家里人不同意,我沒法跟家里抗爭。"看到這幾個字,幸海渾身如潑了一瓢涼水,從頭涼到腳,也不知自己是怎樣回到宿舍的。
接下來的幾天里,幸海心如枯木,不吃不喝,死狗似的躺在床上,走進教室也不敢抬頭看。幸海覺得全班的人似乎都知道了他失戀的事,而且都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他。幸海沒有完全死心,他還在冥思苦想如何與小芳一道去沖破家庭的阻力。對策還沒想出來,夢想已經(jīng)全部破滅了。
周六下午,幸海迎面遇到小芳正和同班同學(xué)馬俊親密無間地走來。
其實開學(xué)那會兒他就發(fā)現(xiàn),小芳一開始就很注意這個眉眼和善的男孩子,穿著白色的棉布襯衫,梳著服帖的短發(fā),神情憂郁而堅強。之后的一些日子,幸海看到小芳會不自覺地料理馬俊的生活:打飯,倒水,或者幫他拿課本。
西裝革履的馬俊正瀟灑地和別人打著招呼,說要去看電影。幸海頓時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幸海慌不擇路地向樓角里躲,兩眼昏花的他竟然被腳下的一堆磚頭絆倒了,結(jié)結(jié)實實摔了一跤。幸海狼狽不堪地逃回宿舍,換褲子時,又突然發(fā)覺自己還穿著打了補丁的褲子,這在全校也是絕無僅有的。
心已如落葉,根本聽不到它在空中打轉(zhuǎn)的聲音,就已落地被人踩得粉碎。
幸海只有再次逃離。這個寂寞的城市彌漫著愛情的氣息,而他卻一無所有,帶著累累傷痕,遠遠地逃離。貧窮再一次刺痛了他,自卑又一次涌上心頭。在爭奪小芳的擂臺賽中,幸海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上臺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