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幸海,他在大家眼里只是個書呆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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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海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演繹了那么多浪漫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而在現(xiàn)實里他卻屢屢受挫。
鎮(zhèn)教委請幸海給全鎮(zhèn)幼兒教師上音樂課。在師范學(xué)校時,他最憷頭的就是音樂了。當(dāng)時教他的音樂老師是"文革"期間從中央音樂學(xué)院下放的"右派"。在這位右派面前彈琴時,幸??偸蔷o張,一個手指總是按下兩個鍵,最后補考三次才混個及格。教委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好在那些幼兒教師水平低,幸??偹愫诉^去。
終于有一天,幸海收到了一封自稱"您的學(xué)生"的信。信中說幸海的課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云云。這立即又給了幸海充分的想象空間。那二十幾個幼兒教師里,的確有幾個模樣兒動人的。十幾天里幸海走火入魔地研究,到底是哪個漂亮女孩會寫信給他。恰巧這時鎮(zhèn)教委又搞了一次全鎮(zhèn)幼兒教師優(yōu)秀教案評選活動,幸海是評委之一,至于是哪個漂亮女孩給他寫的信,他很容易就弄了個水落石出。
結(jié)果讓他大失所望。
原來給他寫信的是鎮(zhèn)教委一個幼教輔導(dǎo)員,不但年齡大,而且皺紋多。特別是她想說普通話,卻又總掩飾不住那根深蒂固的方言土語,結(jié)果弄得拿腔作調(diào),讓人聽了頭皮發(fā)麻。
幸海對天發(fā)誓,他對這個女人一點兒意思也不曾有過。
周末,她到幸海辦公室里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打毛衣。幸海就注意到她腮上還有兩條蚯蚓樣的青筋,只覺得渾身不舒服,頭昏腦漲。
晚上躺在床上,盯著爬滿了蚊子的天棚,幸海心想:"熄了燈天下女人都一個樣兒,再不好她也是吃商品糧的。"腦子里膨脹著種種欲望,對她的身體做了種種非分之想,決心明天就接受她拋出的繡球。
只是到了第二天,幸海一聽到她那洋腔怪調(diào)的聲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突然又瞥見她腮上的那兩條小蚯蚓,先前所有的念頭便蕩然無存了。
他就偏偏是這么個不爭氣的主兒。每到晚上躺在床上,欲望便風(fēng)起云涌,他又幻想著她身體的種種奇妙,于是便產(chǎn)生了"明天見見她"的念頭。就這樣,幸海翻來覆去地猶豫了一個多月,夜晚涌起的欲望最終沒能夠戰(zhàn)勝對她臉上那兩條小蚯蚓帶來的失望。
她沒有信心再等下去了--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再拖下去就錯過了季節(jié)。夏天剛過,她就和駐地村的一個煤礦工人定了親。聽到這個消息,幸海有些吃驚,于是到她辦公室責(zé)問:"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怎么又和別人定了親?"
"這有什么?定了親那不管事的,我可以再辭了他。"她竟然不假思索地說。
回到辦公室,幸海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兒,還是不能容忍她腮上的那兩條小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