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幸海和芬蘭正式定親。
按當(dāng)時的習(xí)俗,男方要一次性給女方至少兩千塊錢作為定金。可是幸海手里當(dāng)時只有二百來塊錢。三叔就試探芬蘭。
芬蘭低著頭羞澀地說:"錢多錢少無所謂,又不是把自己賣了……"
三叔直夸芬蘭通情達(dá)理??墒切液2⒉桓吲d。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他們舉行了儉樸的婚禮。
結(jié)婚儀式上,三叔逼著幸海談?wù)剳賽鄣捏w會,幸海思索半晌,便從那只葷油壇子談起……
不料,娘微笑著從桌旁站起來,說:"海子,你不想想,凝固的葷油能晃動嗎?那是我事先把壇子放在煮餃子的鍋里熱了一下……"娘的話使幸海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善良的娘,用滿腔滾燙的母愛,偷偷溫?zé)岬牟皇枪爬系拿孕?,而是他那顆冷卻的心啊!這不但使他在絕望中找到了愛情,同時,也告訴他一條真理--好事多磨,貴在堅持!
喜宴最后一項是幸海要去敬酒謝媒。三叔高舉著酒杯,搖晃著干癟的頭說:"幸海,這當(dāng)媒人就是雙方的媒人,我要對雙方負(fù)責(zé)!今天當(dāng)著大家的面,我有幾句話要講給你。將來你就是吃龍肉了,也不能對芬蘭有二心!"
幸海娘忙賠笑道:"大兄弟你就放心吧,咱是啥家庭?人家不嫌咱窮能跟咱就不錯了,咱憑啥對人家有二心。"
"黑黑矮矮的芬蘭從此就是我的妻子了?"那一瞬間,幸海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覺自己像一只鳥被關(guān)進(jìn)了籠子里,這種感覺一直盤踞在他的心頭。二姐夫看穿了幸海的心事,勸他說:"幸海,芬蘭就是矮了點兒--矮一點兒有啥?你們又不在家種地,高矮胖瘦都無關(guān)緊要,只要人心腸好,就比啥也強。再說了,人家再怎么也是公辦教師,咱這種家庭人家跟咱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幸海感到事情太順利了。當(dāng)那只籠子在他眼前一擺的時候,他已經(jīng)鉆進(jìn)了籠子。
緊接著,他又在這只籠子上加了一把大鎖--和芬蘭有了那事兒。
定親后的第三個周末的晚上,幸海故意說:"穿著衣服睡覺真累。"
芬蘭禁不住幸海的苦苦懇求,答應(yīng)他只穿著內(nèi)衣睡。幸海把芬蘭摟在懷里,薄薄的內(nèi)衣仿佛不存在了,他感到了芬蘭肌膚的灼熱,她激動得顫抖。在他的撫摩下,芬蘭如一只鳥在掌下展開雙翼,又如剛從水里撈起的魚,滑溜溜地蹦跳扭動。他無法心如止水。他參與她的生機,體驗她的生機,與她一道展翅一道蹦跳的渴望洶涌著,勢不可當(dāng)。當(dāng)他的意識重新復(fù)蘇的時候,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全身的血液如退潮的海水漸漸而逝。
幸海不知自己是否已經(jīng)真正擁有了芬蘭。他的記憶里有一段無法填補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