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久在一助那天早上離開家之后的第五天,收到了一助的一封信。信當(dāng)然是別人代筆,說是一個月以后回來,信封里還有一張十日元的鈔票??墒?,一個半月過去了,還不見一助回來。肚子里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加久跟鄰居商量了一下,去警察署報了警。
警察立刻去 T&K兄弟商會分館 ,問一個半月以前來沒來過一個大個子頭發(fā)自來卷的日本人。 T&K兄弟商會分館 的人說,沒有來過那樣一個日本人,在這里住的全是西洋人,也沒有聽說過 日本壯士大戲劇 ,另外,也不記得曾經(jīng)貼出過那樣的小廣告。
警察覺得人家說的有道理,人家 T&K兄弟商會分館 是經(jīng)營西洋的酒類和食品的,怎么會招聘演戲的演員呢。那個小廣告也許是有人搞的惡作劇。
警察展開調(diào)查,確實有不少人看到過那個小廣告,而且有人知道一助去應(yīng)聘了。于是警察帶著證人,再次來到 T&K兄弟商會分館 詢問。
我們從來沒有張貼過那樣的小廣告。 西洋人還是這樣說。
警察只好帶著證人沮喪地退了出來。
一助就這樣糊里糊涂地失蹤了。
克子結(jié)婚以后的第17天,娘家的人來報告說,克子的哥哥大伴宗久侯爵病倒了。克子這兩天胸口疼,一直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聽到這個消息,胸口疼得更厲害了。她立刻跟丈夫宇佐美通太郎坐上馬車,直奔大伴家的豪華宅邸。
克子和通太郎走進(jìn)哥哥宗久的房間之前,被無精打采的叔父大伴晴高和醫(yī)生小村攔住了。
我哥哥怎么樣了? 克子著急地問。
晴高沖克子擺擺手, 噓 安靜點兒,安靜點兒。 晴高看上去非常緊張。
病得很厲害嗎? 克子問。
姑且不論有沒有生命危險吧,脾氣特別的暴躁。
嫂子在哥哥身邊嗎? 克子又問。
沒有,沒有,誰都不在他身邊。他不要任何人陪他,一有人到他身邊,他就大發(fā)脾氣。但是,他說想見克子。你先坐下,讓我們把病情跟你大致說一下。
晴高讓克子坐在椅子上,跟醫(yī)生小村一起,把宗久生病的經(jīng)過說給克子聽。
宗久第一次發(fā)作,是克子結(jié)婚第六天的時候。那時候,宗久一個勁兒地說胡話,看著一個地方大叫: 誰在那兒?你是誰? 他看著的那個地方實際上什么都沒有。大白天的,就像做惡夢的時候夢見了魔鬼。
兩天以后,病情總算穩(wěn)定下來。夫人阿忍一直守在身旁,除了寢室和書房以外哪兒都沒去過。家里人以為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
可是,昨天晚上突然又發(fā)作了。這次比上次嚴(yán)重得多,宗久拿著日本刀,逼著夫人阿忍跟他一起死。夫人逃到哪里他追到哪里,進(jìn)來勸阻的傭人差點兒被砍傷。
阿忍的父親須和康人,宗久的叔父晴高,以及大伴家的家臣首領(lǐng)久世喜善,在加上主治醫(yī)生小村,在一起商量了各種對策。所有的對策都試過了,都不見效。開始的時候,宗久還能平靜地跟叔父晴高談話,后來連晴高都不認(rèn)識了。談不了十分鐘,宗久就會猛然抬起頭來,眼睛里露出兇光,大叫: 你不是大伴晴高! 看樣子,如果手里有刀的話,就會舉起刀來把晴高殺死。
晴高說: 這話就奇怪了。你好好看看我的臉,我不是晴高是誰?難道你連我長什么樣都忘了嗎?
住口!臉是可以相信的嗎?你不是大伴晴高,你是須和康人!
你說臉不可以相信,那么什么能夠相信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你相信了。你告訴我,把什么拿來做證明你才能相信呢?
聽晴高這樣說,宗久苦苦思考起來。思考了一陣以后,有時神情變得非常沮喪,臉色灰暗,半天說不出話來;有時候則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擰著脖子說: 嗯,有辦法了!我用刀把你劈開就知道你是不是大伴晴高了!你!還有須和康人!還有久世喜善!你們?nèi)齻€人并排站在我面前,我用刀把你們的內(nèi)臟都挑出來,就知道你們是真是假了! 宗久說完跳起來,從刀鞘里抽出刀來就向晴高砍去。宗久真的連自己的叔父晴高都不認(rèn)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