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保險麗人 作者:劉加云


第十二章

其實,邱之霜也不想采取這樣的手段對付鄭力良,但她實在是被他這樣的人騙怕了,在酒桌上,喝了酒,拍著胸脯滿口答應,可到了第二天,就翻臉不認人了…….正當她盼望著戰(zhàn)應快來時,忽聽背后有人叫她,她頓時嚇得腿都發(fā)軟了。

“你怎么在這里?跟誰約會?。俊鼻裰娛抢詈?,松了一口氣,說:“你,你怎么也在這里?跟誰約會啊,該不是哪位富婆吧?!?/p>

“你可說對了…….”李河正要說,突然邱之霜摟著他的脖子,咬著他的嘴不讓他說話。李河覺著幸福來的太突然了,順勢摟住了她的腰。

鄭力良走了過來,東瞧瞧西看看,心里非常惱恨:這個小蹄子,跑哪去了呢?難道被她玩了?這可真是小河溝里翻了船??吹絻蓚€青年人在一邊接吻,生氣道:現(xiàn)在的青年,搞對象也不找個僻靜地方。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見到邱之霜的影子,他只好到總臺把開的房間退了,擦著汗走了。

“哎喲,你咬死我了。是不是喝醉了,把我當成你的情人了?!崩詈哟砷_后說。

“你不懂……”邱之霜正說著,戰(zhàn)應滿頭大汗跑過來:“之霜,之霜,你在哪里…….”

“我說嗎,情人來啦?!崩詈映源椎?。

“之霜,你在這里,嚇死我了。哦,李河你也在啊,你們發(fā)生什么啦?說那樣嚇人的話…….”

“我們…….”李河認為剛才的接吻被戰(zhàn)應看到了,剛要解釋。邱之霜馬上說:“我們沒事,正巧在這里遇到,哎,你來車啦,咱走吧。”戰(zhàn)應問李河,“你走不走?”李河看到他們好像有事發(fā)生的樣子,想走也說不走了,忙說:“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邱之霜上了車,戰(zhàn)應就問:“你們是不是吵架啦?”邱之霜抿嘴一笑,說:“沒有的事。”

“那是怎么啦,接到你的電話,嚇死我了,我正在市北區(qū)和朋友吃飯,連闖五個紅燈,一百四十公里……”戰(zhàn)應問這問那,邱之霜不想開口。他更是擔心,說:“其實,剛開始都這樣,難免鬧點小矛盾,過會就好了,互相道個歉,就沒事了。我看你心情不好,今晚我請你,喝咖啡去吧,估計你回去也睡不著?!鼻裰獩]表態(tài),戰(zhàn)應就當她同意了,半路上,邱之霜拍了戰(zhàn)應肩膀一下,說:“快,停車……”戰(zhàn)應來個急剎車,邱之霜奪門而出,跑到路邊的花池里嘔吐了,這會戰(zhàn)應明白了。

來到咖啡館,兩人坐下,戰(zhàn)應也沒說話。邱之霜說:“你看我們像談戀愛的?”戰(zhàn)應說:“你下去吐了,我就明白了,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我知道了以后非常痛苦,我真的不希望你這樣?!?/p>

邱之霜苦笑道:“戰(zhàn)總,你認為我愿意這樣嗎?但不這樣,怎能拉著業(yè)務,怎能生存?”

“做業(yè)務,有很多路子,比如像高占高,韓翠、李想想,他們都非常敬業(yè)?!?/p>

邱之霜說:“我能和他們比嗎?唉,我從東北來到這個大城市,人生地不熟,自己又沒多少文化,快來一年啦,也沒找到合適、固定的工作,有時連一日三頓飯都吃不上,好幾次想去歌舞廳,急了甚至有去干、干什么的念頭……”

“哎,那種事不能干啊…….”戰(zhàn)應急忙說:“其實,現(xiàn)在的社會是一個多元的社會,不管是有文化的還是沒文化,不管是做生意還是搞藝術,都有市場可做。漂亮的可以選美、當模特,知識低的可以去當保姆,有力氣的可以去干建筑,有知識的可以去搞科研,有經(jīng)濟頭腦的可以去經(jīng)商,有涵養(yǎng)有知識有智慧有耐心有毅力有愛心有熱心還有關系的可以干保險,總之,條條道路通羅馬,每個行業(yè)都有寬闊的舞臺,只是每個人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罷了……”

“戰(zhàn)總,您的意思是我干不了保險?您知道我今晚做了什么?做了大單啦。”邱之霜稍微有些喜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哎,你剛才說什么?做大單啦?”

“昌樂豐茂的企財險和雇主責任險都讓我給辦了?!?/p>

“是嗎,那可是二百多萬啊。”戰(zhàn)應一聽也高興了,忽然他一想,覺著不對勁,忙問:“你沒事吧?!?/p>

“這不是好好的嗎?!?/p>

“我是說,你……你那個,那個…….”戰(zhàn)應說不出口,只好比劃著。

邱之霜說:“你們男人總愛關心、打聽這種事情,你說有事沒事和業(yè)務有關系嗎?”

“我是關心你嘛,再說了,要是……唉,我…….”

邱之霜笑著說:“你放心,我還不是那樣沒分寸的人,如果真想那么辦的話,不至于等到現(xiàn)在,也不至于跑到你的保險公司來,也不會今夜給你打電話…….”戰(zhàn)應聽了感到比吃了密還甜,服務小姐端上的咖啡,他一口也沒喝……

又到了周一。一早,手機響了,戰(zhàn)應一看是邱之霜來的短信:無論咖啡是苦是甜,讓溫馨的感覺永駐心間;無論距離是近是遠,讓你我跳動的心彼此相連;無論關愛是多是少,讓我對你的情意永不改變。他一笑來到了花店,對老板說:“哎,老板,今天的鮮花送給一位叫邱之霜的女孩子啊?!被ǖ昀习逭f:“那位李想想……”

“我讓你送給誰,你就送給誰,別送錯了啊,錯了不給錢?!?/p>

“是是,一定一定…….”

上午,戰(zhàn)應來到了公司,他有意先來到李想想的辦公室,只見她捧著鮮花正自我陶醉,他一愣,這是怎么回事?急忙來到邱之霜的工作室,見一籃鮮花擺放在桌子上,這就怪了,難道花店有意送的?他急忙打電話給花店,花店老板說,只送給了邱之霜一籃鮮花。這時,他才如夢方醒。

自李想想走后,王為濤就感覺渾身少了一半,要不是每天有個電話約會,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思念的煎熬。這天他正陪同任霞和董小雪她們吃飯,還沒到八點,李想想就打來電話,他急忙出來,壓低聲音說:“親愛的,還沒到時間?!崩钕胂胝f:“我等不及了,我想見你,我現(xiàn)在就想…….”王為濤回頭望了一眼,說:“今晚不行,有保戶,非常重要的?!?/p>

“哼,你就知工作工作,保戶保戶?!?/p>

“咱不是干保險嗎?你不也是一樣,哎,聽說你搞得的營銷很好、很成功,有機會,我得請你來……”

“誰的電話,這么長時間?”任霞突然出現(xiàn)在王為濤的背后,他急忙把手機關了,“啊啊…….沒沒,啊保戶的,保戶的……”任霞說:“你看看,哄人都不會哄,一說臉都紅了,哼,又是她……”任霞氣呼呼地走了。王為濤急忙撥通了李想想的手機,“喂,剛才信號斷了,對不起啊,哎,過幾天,我想請你回來,我真需要你…….”

李想想說:“你們現(xiàn)在發(fā)展營銷還不成熟,我建議你先轉(zhuǎn)換機制,改變經(jīng)營方式,要不,就你現(xiàn)在的傳統(tǒng)模式,想發(fā)展營銷根本行不通……哎,不說這些了,我真不想下班時間還討論這些沒完沒了的事情,你知道嗎?你每周一送來的鮮花,我看到了她就像看到了你,有時還跟她自言自語,真沒想到你現(xiàn)在也心細了……..”

“鮮花?我…….”王為濤一驚,他沒想到給李想想送鮮花啊。

“濤哥,你不要心驚啊,我不是說你以前不心細,我是覺著自從咱們離開后,你比戰(zhàn)經(jīng)理更心細了……..”王為濤恍然大悟,啊,原來是他啊,如果不是李想想單純的話,她一定被他…….王為濤不敢想象下去了,他急忙說:“哎,想想……”

“哎,想什么呢?才幾天不見,至于這樣卿卿我我不離開嗎?快點吧……”任霞又過來不高興道。王為濤只好對想想說:“我有急事,先掛了啊,再見…….”說完,笑著對任霞說:“你別胡猜了,一……一個保戶嘛。”哄人還真累。

“得了吧,你的表情我還看出來?聲音也酸溜溜的,我就從來沒聽到你對我這樣說過!”任霞瞪了他一眼。王為濤說:“要是跟你酸溜溜的,你還不說:別酸啊,酸死了,我可沒有保……..保啊保,只說一個字,沒說出那個字,就不算啊?!比蜗奸_心笑了,說:“真有你的……”

回到座位上,董小雪開玩笑說:“你們倆在外頭搞什么陰謀詭計啊,弄的任霞心神不寧,一趟一趟地往外跑啊?!?/p>

任霞鼻子“哼”了一聲。

王為濤笑著說:“只是和保戶打了一個電話,因為啊…….啊…….啊險的事,那個沒說也不算數(shù)啊?!?/p>

“哎,王教官,記得您不結巴啊,今天怎么?”董小雪不解的問。

王為濤說:“唉,想起來就要哭,還不是被逼的嗎?我真是有話不敢說,有…….”

“有什么?被誰逼得?”董小雪追問道。

“我…….我…….”王為濤更結巴了。任霞看到他難為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

吃過飯往回走的路上,董小雪問:“任霞,我感到王教官怕你?!?/p>

“哼,他要是怕我就好了啊?!比蜗颊f。

董小雪說:“那為什么他對你總是吞吞吐吐,有什么話要說?任霞,你還不了解咱教官,說話直爽,特別對情呀愛的,他根本不會,咱和他相處那么長時間,也沒見對誰開過玩笑,更不用說喜歡之類的詞語了,你就不能主動點嘛。”任霞嘆了一口氣說:“要是主動能打動他的話,我還用得著這樣嗎?”

“怎么,他不愛你?還是另有所愛?按你條件和長相,咱市里有幾人可比?現(xiàn)在的人還有不現(xiàn)實的?”董小雪難以理解,直搖頭。

任霞說:“是啊,我也想不通啊,可現(xiàn)實就是這樣,百萬里有那么一個,被我遇上了?!?/p>

董小雪笑了一陣,說:“既然愛他就大膽表白,就奮起直追,按你的性格,能贏了你的恐怕還沒出生哩?!?/p>

任霞長嘆一聲說:“這是我的優(yōu)點,也是我的弱點啊?!?/p>

董小雪頓時明白了,說:“你知道了,就好辦了,克服了不就完了?誰還沒點缺點,啊不不,是性格,誰還沒點性格呀,他王為濤就是完人了?我看不是,就他那直脾氣,不知疼不知到愛的,我就受不了,你呀……”

任霞說:“你是對他的不了解才這樣說,在我的心目中,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就像你那位,整天跟在你后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又給你洗衣服做飯,甚至連你的褲頭也給洗,你,你怎么受得了,要我,早一腳踹出去了,是男人,出去闖天下?!?/p>

董小雪嘆了一聲,說:“我也不是不想啊,可千萬里有這么個人,讓我遇上,我有什么辦法…….”正說著,提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打開一看是丈夫的,“是他來的,喂,什么事?”

“喂——小雪呀,你怎么還不回來啊,我想死你了,快回來呀,路上小心,現(xiàn)在壞人多,要不我去接你呀?!?/p>

“不用了,我正往家走著?!?/p>

“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唉,早知這樣,我陪著你多好呀,我,我多擔心呀,我都給你沖上牛奶了…….”

任霞實在聽不下去了,奪過她的手機,說:“沖上了你自己喝吧,真是要命!”說完就把手機扣上了,“你每天就這樣?你也不嫌?”董小雪說:“已經(jīng)習慣了,他肯定不放心,又會打過來的…….”她剛說完,手機又響了,任霞說:“不接?!?/p>

“他會不停打的?!?/p>

“把手機關了,走,我?guī)闳ヰB(yǎng)生館護理去…….”說完,把車頭一轉(zhuǎn),去了一家美容美體養(yǎng)護中心。護理完,董小雪提議去商場逛逛,正合任霞心意,兩人去了一家大型超市,任霞有關有購物癖,見了新的東西都要買,只要喜歡不在乎多少錢,有時信用卡都透支沒了。董小雪經(jīng)濟不寬裕,但有逛街癮,沒事到商場走走,說也是一種享受,購起物來自然沒有任霞大方了,有時為了一個手提包也講半天價錢,常常急得任霞很不耐煩,“別小氣了,買上就是?!倍⊙┎痪o不慢地說:“你是皇帝的女兒,不知民間苦啊?!比蜗疾辉傺哉Z了。

王為濤今天特意讓董小雪把任霞約出來吃飯,目的是加深感情,沒想到又是一場夢中花。他決意去找任貴里,因為他聽說戰(zhàn)應、梁雷,還有其他幾家公司都不停地去找他們。一早,他到花店里給李想想訂了一個花籃,剛出門,盧一娜過來,見了他驚奇地問:“王經(jīng)理,您到這里可是稀奇啊,給誰訂的?”

王為濤開始說沒有,可又一想不對,就實話實說,“啊,給,給一個朋友訂的,她過生日。”

“哦,王經(jīng)理,您也興這一套啦?那今天我也過生日,您也給訂個吧?!?/p>

“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怎么好呢,你還是找他吧,以免誤解了。哦,我得走了,有個保戶等著我,先走了啊…….”說著急匆匆走了。盧一娜望著他的背影自語道:要是戰(zhàn)經(jīng)理,不用說,他就給買了。唉,真是呆板,不會討女孩子喜歡……

王為濤來到華豐公司,還沒進門,見戰(zhàn)應下車先進去了,他忙把車停在一邊,等他下來再進去。

戰(zhàn)應見到任貴里在辦公室里,也不敲門進去了,“啊,任叔,多日不見,您更年輕了啊,哈哈……”戰(zhàn)應哈哈喜,任貴里卻一點也沒笑,他甚至都不想看到他。戰(zhàn)應才不管這些,他笑著說:“任叔,這些天沒有找我爸玩玩?他現(xiàn)在可是清閑了,畫畫畫,釣釣魚,有時到北京找一幫朋友聚聚,哎,前幾天,他們好像還組織到美國,到澳大利亞旅游,您沒去?”終于勾起他的話了,任貴里說:“是嗎,怎么沒通知我?是你爸組織的?”戰(zhàn)應一陣偷喜,說:“不是,聽我爸說,是老中保組織的?!比钨F里非常懊悔,又被這小東西套住了,開始咬著牙不想和他說話,沒想到他鬼著呢。戰(zhàn)應說:“任叔,您早離開中保了,他們有事還來找您?”

“離開了,還找什么。”

“雖然離開了,也曾為中保做過貢獻嘛。您看,像我爸這歲數(shù)的人都退了,您卻還雄風不減當年,真是我們晚輩學習的榜樣…….”

“你小子不要啰唆了,隨你爸,說起來就沒完,有什么事快說吧?!?/p>

“咱公司的保險還沒有保,我最不放心,以前都是我保的,我現(xiàn)在走了,我也不能忘啊…….”

任貴里插話說:“哼,小子要是不忘的話,我就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啦?!?/p>

“您現(xiàn)在不是很好嗎,公司在迅速發(fā)展,事業(yè)蒸蒸日上……任叔,我可對天發(fā)誓,我可是一天都沒忘了您?!?/p>

“那你為什么當初看我的熱鬧?”

“任叔,我說您不理我哩,您知道不知道,我還整天等著您去感謝我呢……”戰(zhàn)應以攻為守,“任叔,您干過保險,要是當初,我們把賠款賠給您了,等公安局把案子破了,您想想您是什么罪?我無所謂,最大也不過是瀆職、失誤,給個處分,而您呢,現(xiàn)在不會是堂堂的大董事長坐在這里吧……”任貴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戰(zhàn)應說:“我之所以這樣做,是看在您和我爸多年的好朋友上,是看在我小時候得到您照顧的情分上,是看在您曾為保險事業(yè)做過貢獻上,任叔,我說的是不是心里話?您還怨我恨我嗎?”

任貴里開始笑著說:“你小子,從小就沒理講出個理,到了新單位還習慣吧?”

“難啊?!睉?zhàn)應故意嘆了一口氣說:“現(xiàn)在初創(chuàng)不必您那時候,現(xiàn)在是多家競爭,一碗粥十個、二十個僧喝,還是搶著喝,您那時,一僧看著一大鍋粥?!?/p>

“不管過去還是現(xiàn)在,初創(chuàng)就是難啊。”

“任叔最是有感受的,所以,我們公司還需要您大力支持啊?!?/p>

“唉,現(xiàn)在找得太多啦,中保、人保、天元、平安、康樂、太平洋等等公司都來啦,就這么一塊肉,分給誰的是?”

“那還不是和誰近就給誰,誰的服務好就給誰?”

“現(xiàn)在都開放了,人扯人,親扯親,和誰都近。凡成立公司的,沒有說自己公司服務不好的,難啊…….”

戰(zhàn)應暗道:真是越老越滑了,便道:“任叔,我知道您一向同情弱者,我們公司是新成立的公司,需要你的扶持和呵護,才能發(fā)展壯大……”

“戰(zhàn)應,你也是個明白人,我已經(jīng)不是政府的人了,無力也沒有義務去無私扶持誰。我現(xiàn)在搞企業(yè),需要的是效益和生存,我總不能拿著不該化的錢為好人吧?”

“保險就是保障您的利益,怎么能說為好人呢?!?/p>

“你們報送的保險建議書,我都看了,你們公司千分之四的費率,怎能和人家千分之零點幾比啊,保額都一樣,我總不能多拿出六七十萬吧,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沒原則吧?!睉?zhàn)應一聽急了,說:“這是哪家公司報的?企財險的保費費率這幾年都是在千分之幾上,這您也是知道的,他們這樣做,顯然是在擾亂市場,故意壓價,故意搗蛋,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您雖然不說,我也猜到了,一定是天元公司,他們是剛開業(yè)的小公司,什么也不完備,再說他們公司的副總梁雷以前還是我的兵…….”

任貴里說:“我的大侄子,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保險公司多了,你嫌費率低了不保,他保,他不保,還有其他公司保……總之有保的。我不是說你的,背后不要詆毀別人,那是道德問題。據(jù)我了解,你們公司也好像不大,都在中國嘛,如果人家沒有實力,國家能讓開業(yè)嘛…….好了,也就是和你親近一些,才跟說這些話,要不我才懶得說呢……”說有意看了一下手表。戰(zhàn)應立即羞得兩耳發(fā)熱,忙站起來說:“任叔,您有事,我不打攪您,我希望在同樣的價格情況下,您要偏向一些……”任貴里站起來,說:“啊,好好,今天我就不留你啦,我還有一個客戶要來…….改日我請你和你爸吃飯,我們兩家也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吃飯啦。”

“是是,任叔,我請,您能賞臉,我請……”戰(zhàn)應嘴上這么說著,其實心里很不是滋味,暗嘆世道人情淡薄。他出來,剛要上車,王為濤過來說:“你今天可是比我早啊?!?/p>

“你也來啦。”戰(zhàn)應回頭見是王為濤,便說。

“只允許你來,就不能我來?”

“你來了也沒有用?!?/p>

“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臨走時所說的話了?!?/p>

“我說過咱們是競爭對手,但不是敵人?!?/p>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說我來了也沒有用,這不是有意打擊我嗎。”

“你報的費率的多少?”

“保密?!?/p>

“還保密呀,我跟你實話說了吧,有人報到千分之零點幾,你還保吧?”

王為濤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是哪家公司?他們怎么會這樣不講職業(yè)道德,我們要到人民銀行和保險協(xié)會告他們?!?/p>

戰(zhàn)應說:“這是市場經(jīng)濟,你有本事也降就是啦。”

王為濤說:“保險雖然是產(chǎn)品,但她不同于其他產(chǎn)品,是一種特殊的產(chǎn)品,從某種意義上講,保險是人民生活的‘穩(wěn)定器’和經(jīng)濟發(fā)展的‘推動器’,如果這兩個‘器’損壞了,還能起到穩(wěn)定和推動的作用了嗎?!睉?zhàn)應說:“好好……我不跟你講大道理了,你們是國有的嘛,要肩負起社會責任,我們個體戶啊,交足稅金,什么閑事也不能管了。”王為濤說:“這話好像不是你戰(zhàn)經(jīng)理的話啊。我現(xiàn)在不和你理論了,我還要去辦正事?!睉?zhàn)應說:“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去也是白去?!蓖鯙闈f:“我既然來了,就要見到他,不是他親口說的,我不會相信別人……..”他說完就進去了。戰(zhàn)應剛想要走,忽然覺著他也不會多長時間就出來了,沒想到快到十二點了,也沒見他出來。難道他被任貴里留下了?還是從別的門出去了,不對啊,他的車還在啊。戰(zhàn)應在車里放了一段音樂,更加煩亂,出來走了一會還是心情難安,不時地朝著大門望去。十二點剛過,王為濤出來了,令戰(zhàn)應驚訝的是任貴里也出來了,兩個人還親熱的說著話。戰(zhàn)應急忙躲進車里,生怕讓他們看見,眼看他們快到車近前了,他把車座放倒,使自己的身子盡量往里縮。王為濤見戰(zhàn)應的車還在,但沒看到他,便對任貴里說:“戰(zhàn)經(jīng)理的車還在,他人去了哪里呢?”任貴里說:“不管他,我們快走吧,飯都定好了…….”他們的說話,戰(zhàn)應在車里聽的明明白白,待他們上車走后,戰(zhàn)應起來,不覺憤恨道:“王為濤你厲害,你高興了開心了…….可任叔,您不該這樣對我啊……..”

其實,王為濤也沒有說動任貴里,他也凈說些題外話,但態(tài)度要比對戰(zhàn)應熱情。到了中午,怎么也不讓王為濤走,一定要吃了飯再走。席間,王為濤又提出保險的事,任貴里說:“朋友歸朋友,交情歸交情。我們是企業(yè),不是慈善機構,我們不能拿著大把大把的錢打水漂。維濤,只要你們的費率和天元一樣,我就把業(yè)務全給你。”

王為濤為難地說:“我們是國有企業(yè),保險條款是國家制定的,不是隨便改的,正規(guī)軍打得正規(guī)仗…….”

“好了,你不要說了?!比钨F里打斷他的話,說:“既然你們是國有保險公司,那你找國有企業(yè)好了,我們講究實惠?!?/p>

“伯父…….”王為濤還要解釋。任貴里說:“你不要再說了,吃飯……”王為濤看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卻沒有一點胃口。

在公司董事會議上,任貴里同意讓天元承保,而任霞卻堅持讓中保承保。爺倆為此爭論了起來,最后氣得任貴里劇烈咳嗽起來,任霞示意大家退場,自己一邊給他捶著背一邊心痛地說:“爸爸,您看看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都是那個小妖精害的,您要是不早離開她,早晚也得叫她害死?!比钨F里擺手示意不讓她說了,休息一會好了,他說:“霞霞,我們是企業(yè),以效益吃飯,而不是以感情吃飯。”

任霞說:“爸爸,我理解您的意思,可您分析過了沒有,咱是一個風險較大的企業(yè),保險費按千分之零點幾的費率計算,您不覺著太離譜、太沒有科學依據(jù)嗎?我擔心天元公司是在故意攪合,成功了就得著,不成功,對他們也沒有損失??墒?,您考慮咱們的利益了嗎?一旦出險,他們有能力理賠嗎?”

任貴里說:“這個你不用擔心,這里不過是分公司,大業(yè)務要分保的,大災有總公司擔著,還有再保險,賠付是沒問題的,要不他們敢開保險公司?保險我比你明白?!?/p>

任霞說:“爸爸,實在說,一提保險我就心驚,我,我想媽媽……”說著眼圈紅了,任貴里忙安慰道:“過去了就過去了,關于保險的事,我們是要保的,這不是小事,是風險的轉(zhuǎn)移,至于給誰,再拖拖吧,你看著辦就是了……”

中保青波市分公司業(yè)務開始大幅度下滑,據(jù)市保險行業(yè)協(xié)會統(tǒng)計,業(yè)務市場占有率已到了百分之六十多點。汪一日坐不住了,親自到市北區(qū)督導。在經(jīng)理室會議上,王為濤說:“市場份額下降是正常現(xiàn)象,這只能說明我們的保險市場做大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汪一日不高興道:“這只能說明你們沒有本事,我們是國有大公司,有實力、有人才、有技術、有品牌,我們輸給那些小公司,丟人!我先聲明在先,誰拉了全市的后腿,我撤誰的職?!甭犃怂闹v話,王為濤不敢再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晚上,在和李想想通電話的時候,王為濤把心里的煩惱說了,她說:“濤哥,你不能完全跟著別的公司學,要取長補短,要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走自己的路。我建議大力發(fā)展直銷和代理業(yè)務。”在一次辦公會議上,盧一娜提出了走安平公司發(fā)展大營銷的路子,王為濤說:“從我們目前的形勢看,發(fā)展大營銷還不成熟,但不是說我們以后就不發(fā)展了,發(fā)展營銷是保險業(yè)必然的趨勢,我們現(xiàn)在要充分發(fā)揮我們的優(yōu)勢,采取大兵團作戰(zhàn)的模式,實行直銷和代理兩條腿走路。我初步拿出了一個競賽方案,主題就是‘背水一戰(zhàn)’,我們到了最危險的關頭了,像《國歌》里唱的‘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如果不再背水一戰(zhàn),我們就可能要滅亡了…….我們要學習安平公司的晨會經(jīng)營,每早上都要唱《國歌》…….”大家看了方案后,都表示同意,但有人說過于悲觀了,還不至于到了吃不上飯的時候。王為濤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我們現(xiàn)在每月發(fā)工資是當月的,等于干不干活,提前給發(fā)了,以后可就不行了,我們要掙出來才能發(fā),掙不出來就發(fā)不了了?!?/p>

“這不是成了企業(yè)了嗎?我們金融行業(yè)的優(yōu)勢不是沒有了嗎。”

王為濤說:“你認為人保、人壽他們公司就可以坐享其成嗎?不行,他們也是掙出來才能吃,有效益才能發(fā),如果虧損了就沒有了工資了。以后,我們都成為企業(yè),都在一條起跑線上,新公司機制靈活、沒有包袱,輕裝上陣。但我們這些老公司要發(fā)揮人才濟濟、網(wǎng)絡遍布、實力雄厚和多年的品牌優(yōu)勢,充分調(diào)動廣大職工的積極性,上下一心、風雨同舟、加快發(fā)展,我們一定能跳出包圍圈,繼續(xù)引領時代潮流!”

按照“背水一戰(zhàn)”業(yè)務競賽方案要求,每個職工,無論是辦公室人員還是業(yè)務科室人員都分有任務目標,全員參與,并和工資掛鉤,完不成的不發(fā)工資。對大單位、大系統(tǒng)實行三級保戶責任制,業(yè)務員盯上,科長靠上,經(jīng)理室成員分頭監(jiān)控,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上下聯(lián)動,合力攻關。對執(zhí)行不力的,走了保戶或續(xù)保不上的不但要追究責任人的責任,還有追究科長和經(jīng)理室成員的責任。這一決策,對一個四平八穩(wěn)多少年的公司來說,無疑是一次人生的鳳凰涅磐,他們有的人可能人生中首次感受到了生存的壓力和困惑。

張惠回到家,連飯都懶得做,坐在沙發(fā)上呆想。丈夫下班回家,見飯還沒做,問:“怎么啦?連飯都沒做?!睆埢輿]好氣地說:“還吃飯,以后喝西北風吧。”她丈夫有些莫名奇妙,說:“誰又惹你啦,減員不是剛搞完嗎?怎么,又要搞啊,不行的話,讓劉秘書再說說,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另調(diào)個單位。”

“好啊,我實在呆夠了,快找爸爸說說,我想調(diào)單位?!睆埢菡f。

張惠丈夫說:“哎,前段減員的時候,我要給你調(diào)單位,你說沒問題,用不著,這才過去了幾天,又要調(diào)單位,你認為人事局是咱家開的?”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想干保險了……”張惠賭氣地說。

“你不想干,也得找個理由啊,要不怎么和爸爸說?!?/p>

張惠說:“唉,其實也簡單,讓爸爸和他的熟人打個招呼,就可以了?!?/p>

“你到底什么事嗎?”

“我們財務科也分保費任務啦,每人每月六萬?!?/p>

“什么?你們后勤也分任務?這這……這不是笑話嘛,你們干著本職,還要拉業(yè)務,這不是拉著犁還要推著磨嗎,真是要人命了?!?/p>

“我就是不愿讓人看笑話,才跟你說,要不我才懶得理你?!?/p>

“好呀,你懶得理我,我也懶得理你,互不相欠。”

“我可告訴啊,你不幫,別說拿不回家一分錢,你怨我?!?/p>

“我還指望你掙錢啊,你不回來摔蹄子瞪眼的,我就謝天謝地了?!闭f完到書房上網(wǎng)去了。張惠知道他的脾氣,一上網(wǎng)什么也不顧了,她只好說:“哼,你不幫我,我找爸爸去…….”任憑她怎么嘮叨,她丈夫巋然不動,仿佛什么也沒有聽見。

張惠的公公是市政府副市長,分管經(jīng)濟、財貿(mào),他要是和哪家企業(yè)說句話,不說每月六萬,就是六十萬也不在話下。張惠考慮再三,覺著這么點小事,還是找丈夫就辦了,沒想到他竟拗起來,她只好親自給劉秘書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人家劉秘書立刻滿口答應,“找家企業(yè),連一年的任務也給包了…….”

張國武回到家,唉聲嘆氣,茶飯不思。妻子問怎么回事,他也不答腔。他騎著一輛摩托,四處托親戚找戰(zhàn)友,轉(zhuǎn)了一整天,空手而回。人家一聽是要辦保險,不是躲著就是連電話也不接,即便是堵在屋里,人家也是一改往日的熱情,話不投機半句多,鬧了兩下沒趣,不歡而散。第二天一早,他拿出存折要去提錢,他妻子問干什么用,他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實話,要給家人每個人買上保險。他妻子一聽火了,說什么也不答應,“我們就這點錢,還要吃飯啊…….”張國武說:“哼,要是完不成任務,別說吃飯,就是喝西北風也沒有?!?/p>

“你們不是金融單位嗎,怎么連工資也不發(fā)啦?”張國武妻子掉著淚說。

“說起來好聽,其實,唉……..”張國武不顧妻子的阻攔,奪門而出。氣得張國武的妻子跺著腳恨道:“這次全家人買了,下次再找誰啊……”

剛大學畢業(yè)的小高,靠關系進了保險公司,一踏進門就分上了保費任務。他頓時感到非常茫然,有心另找工作,可進公司時,費了很大的勁,這剛來就要走,如何向托的人交代?他走在大街上,漫無邊際的走著,也想去陌生客戶拜訪,但到了門口又退了回來,實在開不了口。一天沒有收獲,兩天還沒有一點收獲,到了十天了,也還是沒有一點收獲。王為濤找他談心,小高直言不諱地說:“王經(jīng)理,我認為您這樣做,有失公允,一方面業(yè)務管理層人員和老職工,充分掌握著公司過去的保源和人際關系,近水樓臺,現(xiàn)在占為己用,保費越來越多,工資越來越高;一方面我們這些新來的人員,人生地不熟,業(yè)務技能不熟練,展業(yè)方式不對路,社會關系窄,拉不到保費,工資就發(fā)不到,這不是等于不讓人活嗎。”他說的雖然有些過頭,但王為濤并沒有批評他,而是也感覺到了這種分配方式確實有失公平,但說出的話,就像射出的箭,不可能再回頭了,只能說在發(fā)展中解決問題。王為濤說:“你說的話,我也意識到了,但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前進的腳步是不能也無法停止的,我們只有在前進中解決問題,像你說的分配不公等。當然,作為你來說,有知識、有學歷,又年輕,我不相信十天了連一份十元的保險也辦不了。你現(xiàn)在已不是收取保費多少的問題了,而是你對我們整個競賽活動的態(tài)度問題,你現(xiàn)在不是積極地響應、參與,而是消極地觀望甚至抵觸!小高,我說的對不對???”

小高說:“我也不想啊,誰有錢不賺?!?/p>

王為濤說:“我能讓你們沒有保費的過不下去嗎?不會的,我曾在職工大會上,明確表態(tài)不會讓每一個人沒有飯吃。但我有我的原則,我們這次的業(yè)務競賽活動是經(jīng)理室辦公會研究決定的,成敗與否,關系我公司的生死存亡,人人參與,匹夫有責,每個人都必須無條件地執(zhí)行,包括我,這也是一個執(zhí)行力的問題……”

小高說:“王經(jīng)理,您教育的對,我不應該這樣抵觸和反對,但我找誰去?偌大的青波市我認識的不到三個人。”

王為濤說:“小高,你應該清楚,現(xiàn)在的保險業(yè)可以說千帆競發(fā)、浩浩蕩蕩、勢不可擋,我們公司作為老公司,如果再不轉(zhuǎn)變觀念、轉(zhuǎn)換機制,改革人事制度,提高職工待遇,恐怕我們就會形成‘沉舟側畔千帆過’的局面了。我建議你去安平公司看看、學學,人家好多人也是沒有關系,有些還是從外地來打工的,他們?yōu)槭裁锤傻煤芎冒??那么熱火朝天呀?我想主要是個人的主觀意識努力不努力和態(tài)度正確不正確問題。”看到小高有些理解了,便說:“我知道你是學汽車修理專業(yè)的,以后會有作為的,不過現(xiàn)在必須到一線去實踐去鍛煉,不經(jīng)風雨難見彩虹。你到盧一娜的營銷部去吧,多跟著她學學業(yè)務,營銷部也是我們剛成立的實驗科室,一些制度和管理模式還不健全,也希望你多幫助她…….”小高高興的走了。

王為濤拿出當日的業(yè)務報表,越看越覺壓力大,越看越覺心焦——半個月過去了,業(yè)務還沒有過半。他不由地想到華豐公司,如果續(xù)保業(yè)務能續(xù)上,第一個月的“背水一戰(zhàn)”競賽活動,就有把握勝利,但任霞她…….唉,王為濤一想到她,就無法排遣心中的郁悶,又不能打、又不能罵、又不能急、又不能放棄,多少辦法都施了,還是沒有成效,現(xiàn)在競爭這么激烈,如果讓別的公司辦了,不說自己剛上任的臉面了,關鍵是第一個月的背水一戰(zhàn)啊…….

王為濤買了一束鮮花,來到了趙艷蘭的墓前。他長久的佇立風中,心中無限感慨,“伯母,我來看您了……伯母,今天是您的忌日,您九泉之下有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處于公心,都是為了您和任霞,我本想查到底,還您一個公道,可事情總與原違……”。

“濤哥,您不要這樣,您的心思,媽媽會知道的……”任霞不知什么時候也來了,她獻上了鮮花,并燒了紙,跪在媽媽的墓前抽泣著。王為濤見紙燒完了,便拉起了任霞,說:“不要傷心了,我們走吧。”任霞起來,一步一回頭,隨著他離開了墓地。

這一天,任霞都沉浸在傷痛之中,不言不語。王為濤一直陪著她,到了晚上,她再也控制不自己的感情了,撲到他的懷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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