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行為藝術(shù)家坐在已暈死過去的女士的肚皮上給一位娛樂記者撥通電話說，剛完成一件作品，主題名《強奸》。行為藝術(shù)家沒料到那位記者居然“不上路子”，反而報了警。行為藝術(shù)家試圖向那些愚頑的不懂藝術(shù)這兩個字是怎么寫的警察先生們解釋——自己只是在做一件作品。警察甩來幾記耳光，一名女警還免費送上一記撩陰腿。娛樂記者畢竟是娛樂記者，立刻在報紙上發(fā)出憤怒的聲浪：中國人＝看客？就有讀者說，這人如此膽大，不是黑道老大也起碼得是某公安局長的少爺。誰敢惹？行為藝術(shù)家圈子里的朋友分化成兩派。一派說：這個作品做得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藝術(shù)故，兩者皆可拋。另一派說：可惜了。若行為藝術(shù)家在闖入女廁所時不忘在背上黏一張紙條，上面寫明——俺爹姓張，人稱張三麻子，目前在貓兒巷胡同口擺有修鞋攤一個，還望大家多多捧場。那么，圍觀的人民群眾會立刻撲上去將其暴打一番。行為藝術(shù)家就可以完成一件《強奸未遂》的作品，而它所具有荒誕的意義顯然比《強奸》更有震撼力。行為藝術(shù)家被判了七年刑。對行為藝術(shù)家而言，坐牢，也是一種行為藝術(shù)吧。也許，人活著，就是一場行為藝術(shù)的表演。

他聽到這個故事，也從講這個故事的人手里得到這把茶壺。茶蓋上有一圈字：“可以清心也。”當(dāng)然，也可以讀成“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怎么讀，就怎么有意思。他嘆口氣，放下茶壺，嘴唇撮攏，吹起了口哨?！吧鐣髁x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反動派被打倒，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全國人民大團結(jié)， 掀起了社會主義建設(shè)高潮……”他唱起歌。他從小愛唱這歌，一唱就興奮，就有快感，就沖動得不行。這可能與阿寶有關(guān)。那時，他與阿寶都上了初中，念一年級，并且仍然是同一個學(xué)校同一個班同一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