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寧說的變化終于來了,由于節(jié)目收視率節(jié)節(jié)攀升,《新聞縱深行》由原來夜晚的垃圾時段調到了晚 8點多的黃金時段,而且是夾在兩集劇的中間播出。這樣的做法后來被貽笑大方,那是安徽衛(wèi)視靠播電視劇起家以后的事情。而當時,這卻是風行全國的全新編排模式。
幾家歡樂幾家愁,由于我們這樣一個屬于實驗性質的節(jié)目組,打造出了一個不可或缺的強勢節(jié)目,撞墻小組終于得以正名,而原來的正規(guī)軍就變得灰溜溜的了。本來占據(jù)黃金時段的新聞節(jié)目《新聞10分》被我們收編,原來沒有多少人的節(jié)目組也立刻壯大起來了。
老寧曾經(jīng)說,兵強馬壯時就是危機四起日,真的是有一“腚”的道理。老寧終于扶正了,當上了新成立的社會新聞部的主任。而原本在編輯部主管我們的副主任李麗平移過來當了社會新聞部副主任,一向靠玩“洋”出身的聞天強,不知道為什么躋身于領導行列,當上了另外一個副主任。這樣的調整,本也沒太大的意外。但是同患難易,共富貴難,以高秀才為代表的一伙人對聞天強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本來都是一起喝酒窮聊國際時事的主,一下子跳了幾級當上了領導,難免讓人不好受。而原來《新聞10分》里的中層干部,這次調過來大多明升暗降,自然也不舒服,小摩擦于是就不斷蔓延。
寧頭說,人怕出名豬怕壯, 營子大了拱圈的就多。
我也算小有斬獲,當上了記者一組的制片人。我們那時候對制片人沒什么概念,就是節(jié)目組都那么叫,不像真正的制片人是負責財權人的實權派,我充其量就是個帶頭干活的??蓯鄣暮YF人雖然還是個記者,卻由于出鏡采訪十分出色,成了半個主持人,主持人串不開班的時候,她就頂上,居然是反響特別好。我把她留在了記者一組,堅決反對她去播音科報道,我說,你畢竟不是專業(yè)的,當替補是最佳人選,扶正了也許就成了最差的。
魏小芳徹底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那一夜之后,誰也沒見過她。確切地說,是我認識的人誰也沒有見過她。我去過相約已久酒吧,根本就沒見過什么吉他彈唱歌手,還去了她說過的家鄉(xiāng),董大民七拐八拐地托了一圈朋友幫我查,結果是查無此人。
王妍依舊在我和董大民之間糾纏,當然,我是百分百的大燈泡。時間長了,居然都適應了。要是哪次吃飯少了一個人,反而都覺得怪怪的不舒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手機入網(wǎng)費取消了,手機的價格也降了,幾乎身邊的朋友也都有了,傳呼基本都是單位給配的,聯(lián)系起來十分方便。大家如今回想起那個時候,都覺得十分奇怪,雖然說大都賺著七八百塊的獎金,但是每個月卻經(jīng)常是呼風喚雨地常常聚會。每次聚會,幾乎都是先喝再唱最后桑拿,輪番請客的日子過得那么有組織、有紀律。
在紙醉金迷的生活里,我學會了沉默,不像以前那樣貧嘴了,不過遇到熟人,還是死性不改。朋友們都說,我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到哪老盯著三陪瞅個沒完,小色狼一個。只有董大民和王妍比較了解我,我是希望能在她們當中找到魏小芳的身影。
魏小芳失蹤的那個第七夜,董大民陪我聊到了天亮。他說,也許大家都看錯了,魏小芳或許對你是動了真情的。他說,當初她二姐也是偶然機會認識了他,兩個人也碰撞出了點火花,可惜她二姐就沒禁得起金錢的誘惑,和人設了局幾乎把他整成了*犯。董大民和王妍一直都擔心,魏小芳接近我,也是故伎重演,想把我也設計進去。我問大民,我又不是和你一樣揭發(fā)過他們,為什么和我過不去?大民說,你別忘記了,是你的報道把我救出來了,也把他們好多人整得拍拍屁股換地方討生活。
董大民那一夜也很煩,他很認真地告訴我,那些人雖然基本上都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但是他們?yōu)榇艘欢ㄊ歉冻隽司薮蟮拇鷥r。沒有買路錢哪來的平安無事,你我讓他們付出的代價一定時十分沉痛的,估計黑的錢大部分都去打點上邊了,要不不會非得置你我于死地了。
我說,那他們?yōu)槭裁床粍幽?,老圍著我轉。董大民說他也搞不清楚,可能和魏小芳有關,畢竟從這些天的情況來看 ,她本身一定有個刻骨銘心的理由去恨你,那種圍追堵截的勁,決不僅僅是金錢的動力。
我想,既然她那么恨我,干嗎最后還玩失蹤,難道是真的喜歡上我了?想到這里,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點喜歡她了。人為什么總是失去的時候,才真正懂得去擁有?
王妍對我依舊是個謎,她為什么會有王丙一的電話,我實在搞不明白,問董大民,他說他也搞不清楚。我找內部人問過多次了,王丙一只有一個兒子,根本沒有女兒,這就排除了她是市長女兒的可能。她為什么那么神,董大民也沒譜,只是知道她和局里幾個中層領導都特別熟,要不也不能那么容易地把他從監(jiān)獄撈出來,并且能回到民警的崗位上來。一般即便是錯判,也沒幾個能重穿警服重入警局的,這一點我也清楚。
平凡的日子,過得有如清水煮面,雖然平淡無奇,但是細品一下也另有一番滋味。
不過,沒用多久,王妍這個敢做敢為的女孩子就把這平淡的日子撕得七零八落。
市里最近出了個販毒大案,繳獲的毒品是本市幾十年以來最大的一次。于是東江晚報準備搞一個大舉動,派記著跟隨專案組到云南邊境采訪緝捕幾個大頭目的全過程。王妍本來是最佳人選,可是報社研究后決定,派去的必須是已婚的才可以。報社找到王妍談話,說這起案件一直都是你跟的,但是云南那邊太危險,組織上考慮你還未婚,準備換個男記者去。誰知道王妍當場就和領導吵翻了,說大不了我立刻結婚。鬧到最后,雙方都來了情緒,領導說,你要是能立刻結婚,我們就立刻派你去。
王妍的確實是頭倔牛,回頭就和我說,一周之內她就結婚。
果然,董大民的麻煩來了,王妍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了,非逼他一周之內娶她。王妍說,組織上考慮的也對,萬一我要是回不來了,連婚都沒結過,豈不是抱憾終生?
我也不知道她都說了哪些感天動地的話,董大民居然同意了。
結婚的日子定在周末,我是伴郎加婚禮司儀再加全程總管。生命中第一次為婚姻而忙碌起來了,可惜的是,暗戀的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就在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婚禮唐突而又喜慶地向前推進時,一個意外發(fā)生了。周五要去登記的,董大民卻偏偏在周四的下午莫名其妙地接到一個紙條。
紙條上面只有五個字:小蘭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