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方束好,只見一聲大叫:“我可拿住了!”只見薛蟠跳了出來,拉著二人道:“放著酒不吃,兩個人逃席出來干什么?快拿出來我瞧瞧?!倍硕嫉溃骸皼]有什么?!毖茨抢锟弦?,還是馮紫英出來才解開了。于是復(fù)又歸坐飲酒,至晚方散。
這次聚會,本是馮紫英還席請客。出席這次宴會的共有五個主要人物:馮紫英、薛蟠、妓女云兒、蔣玉菡、賈寶玉。剩下的就是些唱小曲的男性小戲子。這些來陪酒的人除了妓女就是戲子,在那個時代統(tǒng)稱“娼優(yōu)”,屬于身份最低賤的人。當(dāng)然,這些人實際上也沒有太高雅的情趣愛好,從后文他們在席間所行的酒令可以看出,除了寶玉的酒令還算清新健康以外,其他的都是些淫詞浪調(diào),在今天看來仍然是很低俗很黃色的。這樣一群人的聚會,在那個時代也算是高層時尚派對了,可格調(diào)十分淫俗,說白了,這就類似于現(xiàn)如今的“性派對”,是以肌膚爛淫而悅己為直接目的,這樣的環(huán)境下即便發(fā)生再怎么離譜的事情都不應(yīng)該奇怪。
書中寫道,賈寶玉和蔣玉菡互相傾慕已久。蔣玉菡是個戲子,但也是個明星,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歌星、影星,當(dāng)然,現(xiàn)代歌星的地位要比他們高得多,也更受人尊重。但不論如何,在一個社會里流傳最廣、傳播最快的就是娛樂活動,而這些從事娛樂活動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跟著活躍起來。蔣玉菡算得上這個行業(yè)中的大腕,所以連寶玉這樣的人都一直惦記著。當(dāng)然了,賈寶玉也十分出名,榮國府賈家最受寵的孫子,豪門公子,他的知名度應(yīng)該相當(dāng)于如今國內(nèi)商業(yè)首富的公子,那是不折不扣的“太子爺”。身為戲子的蔣玉菡想要投其所好,一心巴結(ji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們看看文中,寶玉和蔣玉菡獨處時,“寶玉見他嫵媚溫柔,心中十分留戀,便緊緊的搭著他的手”,這句話說得纏綿曖昧。兩個大男人站著說說話,拉手干什么?若是女孩子還好理解。換了今天也是一樣,如果兩個大男人走在街上手拉著手,那一定會被人稱之為變態(tài)。而寶玉和蔣玉菡既拉了手,心中又十分留戀,可見這二人此時已然彼此有意了。接下去是互送情物。寶玉送了蔣玉菡一個玉玦扇墜,而蔣玉菡則回贈了一條汗巾子。
這汗巾子在今天來說就是腰帶,古代常說“寬衣解帶”,所謂解帶,當(dāng)然就是解腰帶。兩個大男人在廁所解手之際互相脫了衣服解下腰帶互贈對方,這本身是極其不正常的一件事情!可以想見,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寶玉和蔣玉菡必然有過肉體上的不正常接觸。不然也不會想到送對方腰帶,在那個時代,腰帶是定情物,男女之間互相贈送,以示愛意,所以寶玉的枕邊人襲人才會用自己的腰帶“拴著”寶玉,也是一種愛意纏綿。直到今天,女孩子還是喜歡送男朋友腰帶作禮物,表示“一生一世拴住他”。所以,蔣玉菡的這條腰帶送得實在曖昧。
也有人會說:廁所?多惡心的環(huán)境??!賈寶玉這樣的公子哥兒怎么會在這樣環(huán)境下談風(fēng)月呢?持這種觀點的讀者多半是受了《 紅樓夢 》中劉姥姥二進(jìn)榮國府,酒后于大觀園內(nèi)匆匆尋坑解手的描寫影響,另外,書中亦有對迎春的貼身大丫鬟司棋在園中露天解手的暗寫,故而,在讀者的印象中,似乎古代的廁所都是簡陋污穢之所,絕非如今五星級酒店中的抽水馬桶可比,實際上這種觀念是有誤的。司棋這樣的丫鬟自然可以露天如廁,但寶黛釵這樣的貴族小爺小姐們是無論如何不能“露天”的,否則,“貴族”二字就跟“貧民”等同了。
南朝劉義慶的《 世說新語 》中有這樣的故事:西晉大將王敦被晉武帝招為駙馬,新婚之夜使用公主府的廁所時覺得富麗堂皇,遠(yuǎn)勝過民間住宅。廁所里有漆箱盛著干棗,完事后,侍婢端來一盤水,還有一個盛著“澡豆”的琉璃碗,王敦沒見過這些“規(guī)矩”,還以為是“蹲坑零食”,大吃大嚼,結(jié)果引來婢女的“掩口而笑”,原來,干棗是便溺時用來塞鼻子防臭氣的,而“澡豆”則相當(dāng)于如今的肥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