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預言占卜所得的殛言大多晦澀難懂,譬如袁天罡的《推背圖》和《諾查丹瑪斯大預言》,其意晦澀難懂,字里行間似是而非,除非已經發(fā)生過的事情可以勉強認證,面對未知的未來,卻無人能解讀其中玄機。然而,與絕大多數晦澀難懂的預言相比,眼前的《神諭》顯然清晰明確得多。其中部分預言,在賭圣去世的四年間已經一一應驗。
莫非賭圣真能未卜先知,洞悉天機?這種超能力究竟是與生俱來的異能,還是后天機緣巧合勤奮修行所至?紀風涯一邊思考,手指下意識地在筆記本上來回劃著,忽然,一種異樣的感覺透過靈敏的指尖傳遞到大腦。
他立即回過神來,迅速將包裹在筆記本外的黑色的封皮去掉,呈現在眼前的是潔白的封底,仔細一摸,厚度竟然比封面厚出那么一丁點。里面果然大有文章!他按捺住心中的驚喜,取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三下五除二地將封底裁開,夾層里露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對折成四下。
將紙展開后,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幅精細的建筑圖紙:犀照館建筑圖,圖上做了詳盡的標注。透過圖紙,可以一目了然地看清犀照館內的整個布局,大大小小上千個機關,令人嘆為觀止。
初探犀照館時,他曾將一根頭發(fā)栓在了門閂上,離開時頭發(fā)仍在,便理所當然地將它當作一個密室。而從圖紙上可以看出,犀照館內至少三條密道與外界連通,密室的假設瞬間瓦解。更令人稱奇的是,犀照館內相鄰的兩個房間都是相通的,即便房門緊閉,依舊可以自由地穿行于兩個房間之中。奧秘在于連接兩個房間的墻壁,它可以在兩秒鐘內迅速升起又迅速落下。此外,太極廳下有一個巨大的轉盤,開啟后,整個大廳便會旋轉起來。
他閉上眼睛,細細回憶起這幾天內所發(fā)生的一切,不禁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冒充警務人員劫走死者及其隨身物品——在犀照館內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假扮成酒店服務生將小蝶留給他的日志刪除。在他還未踏上美利堅的土地的時候,一個為他精心準備的陰謀便已開場,而他竟渾然不知。
8月1日,7點53分,拉斯維加斯,犯罪現場調查科。
勞累了一宿的吉爾坐在辦公桌前,手里端著一杯濃濃的黑咖啡。他將手頭的資料擱在一邊,從抽屜里取出一只搪瓷的小勺,盛了滿滿一勺鹽放入咖啡中,細細攪拌著,神情專注。白色的晶體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渾濁的旋渦中,酸、甜、苦、辣,一應俱全。
一邊慢悠悠地品著加了鹽的咖啡,一邊回憶著與紀風涯的幾次會面,初次見面時的自信和睿智,第二次見面時的迷茫錯愕,第三次見面時的誠實坦蕩。作為犯罪實驗室的負責人,這些年來他目睹了各種各樣的犯罪,閱盡了各種各樣的罪犯,有的為利所趨,喪盡天良;有的為情所惑,走上絕路;有的心理畸形,在殺人中獲得快感與滿足,窮兇極惡,令人發(fā)指;有的自身也是受害者,卻選擇了錯誤的方式,其情可憫,其罪難容。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又屬于他們中的哪一種呢?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不屬于他們中的任何一種。然而,眼前的證據無一例外地指向他,監(jiān)控錄像證明了他在案發(fā)當時曾在現場出現過,褲腳上殘留有血跡,手上有槍擊痕跡,鞋印也與現場留下的鞋印一致。
那一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他沉思之際,梅根將一份化驗報告遞到了他跟前:“DNA鑒定結果已經出來,褲腳上的血指印與鞋底的血跡皆屬于死者。”
“哦?”吉爾放下咖啡,不緊不慢地攪拌著,“你也認為他是兇手?”
梅根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證據不會撒謊?!?/p>
“你說的很對?!彼唤浶牡睾攘艘豢诳Х?,“但不要忘了,這句話有一個前提:我們準確無誤地讀懂了證據要說的話?!?/p>
一刻鐘后,薩拉風風火火地走進辦公室,將一個證物袋遞到了唐眼前。證物袋里裝著一個殘缺的礦泉水瓶,由上千塊塑料片組成,用萬能膠細細地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