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頂頭是娛樂室,正中間放著一張乒乓球桌,星期天供人打打乒乓球,又或者班上開個小會,搞個集體學(xué)習(xí)。沒有這些事的時候,平時就空著,時不時有人走進(jìn)來,踅了一個圈又轉(zhuǎn)出去,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也沒有人在意。
天氣很熱,房間里人又多,我看了一會兒書,便把一本書拿在手上,走到娛樂室來透透氣。
“牛小咚,啊,牛大醫(yī)生來了,快來看電視!”賈德振神秘地眨著眼,壓低聲音對我說。
娛樂室里并沒有電視,我笑著說:“賈大醫(yī)生開口就說假話,還是改不了姓假?!?/p>
連及華說:“假醫(yī)生改邪歸正當(dāng)真醫(yī)生了,開始說真話了,你看看就知道了?!?/p>
我來到窗前,跟他們站在一起,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對面女生宿舍的風(fēng)景盡收眼底。
下晚自習(xí)了,學(xué)生們陸續(xù)回到了宿舍。以前有一部《七十二家房客》的電影,當(dāng)全景鏡頭對準(zhǔn)一棟大房子,一個個房間里的燈漸次熄滅的時候,觀眾看到的是一幅眾多房客的全景圖?,F(xiàn)在對面宿舍的女生們就相當(dāng)于房客,我們就是電影院里的觀眾,把這一個個房間里的情景盡收眼底。
有一個女生背著書包進(jìn)了宿舍,放下書包,一邊和宿舍里的同學(xué)說笑著,一邊“啪”地把燈拉滅了。黑暗了一會兒,再次拉亮電燈的時候,只見她套上了一件白大褂,提著鋁皮桶,向本棟樓的中部走去,那里是洗漱室。
洗漱室的玻璃有殘缺,那是刮風(fēng)的時候破的。女生熄了燈,只見窗玻璃上掛起了一面白大褂。真是奇思妙想,工作服當(dāng)成了窗簾布!
窗簾后面的人在干什么?我們盡力發(fā)揮著自己的想象。一會兒,白大褂被水珠濺濕了一部分,后面的人影影綽綽,一伸一縮地在蠕動,又好像在跳孔雀舞,舞動的身影被投射在了幕布上。突然,洗漱室的燈亮了,門口又有一個女生進(jìn)來,隨手拉亮了燈。正在洗浴的女生驚慌地回頭,進(jìn)來的人一看此景,趕忙又熄滅了燈。
燈光閃亮的一瞬間看得很清楚,洗浴的人并不是赤裸,而是穿著小褲衩,戴著乳罩。又有洗漱的人加入進(jìn)來,便又增掛了幾件白大褂,一時人頭重重,身影晃晃,撩撥得我們這群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心旌蕩漾,直像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上下奔突,左撓右抓。
“是誰發(fā)現(xiàn)這么個觀景臺的?陰毒鬼!”我雖然看得出神,也不好意思只管死死地盯著看,還故意說些話,沖淡凝固的空氣里聚集的貪婪欲望。
“有風(fēng)景的地方自然就會有人,你管他是誰?你得了眼里的便宜,不買門票,還來得嘴上的便宜?!辟Z德振在我的肩上捶了一下,打鬧的時候,我們的眼睛始終都沒有離開對面的窗口。突然一陣風(fēng)吹來,白大褂高高飄起,女生趕緊把白大褂往下拉,不想一把扯了下來,徹底地暴露了一幅美人出浴圖在我們眼前。她驚慌地把白大褂提起,再掛上。剛安好,又一陣更大的風(fēng)吹來,高飄的白大褂和爭著按住的浴女,簡直就是一幅浴女驚鬧圖。
蓋扯之下,又有白大褂掉了下來。這時女生們相互幫忙,兩女扯著,其他的人洗浴。洗好的人再扯住,換下來的人洗。在眾人的交替中,在白大褂之間的縫隙里,我看到洗浴女生的胴體浸滿水珠,她們就是一群嬉鬧的女神。
她們只比我們高一個年級,可是看起來要比我們年級的女生成熟得多,女人味重得多,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該挺拔的地方挺拔,好像一只只成熟的瓜兒,看到哪兒,哪兒動人,總是那般恰到好處。也許是我們年級的女同學(xué)平時包裹太嚴(yán),又住在我們這棟樓的頂層,回到宿舍看不到她們貼身的裝束,更是難得一見本真的曲線。難道是這樣的原因,影響了我們對她們女性化迷人之處的判斷?
洗完的女生,便披著自己的白大褂,提著鋁桶,從走廊里往宿舍走,一身的水珠還在瀝瀝地往下滴?;氐剿奚?,一進(jìn)門就馬上熄了燈,房間里陷入了黑暗。我們不知道房間黑了多久,有時覺得很久,有時又覺得太短,在這樣的時間里我們又迷茫又憧憬,眼睛想看得真切些,可我們分明知道這是徒勞的,因為這個關(guān)鍵的時刻,她們一般都躲到小床的蚊帳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