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老婆生病為什么要我也吃藥?醫(yī)生,你們是不是藥沒地方推銷了?張公吃酒李公醉,張三生病李四吃藥,這天底下出奇聞,醫(yī)院出怪事了!”
循著嚷嚷聲,只見一個白臉男子,兩手拿著藥包藥瓶,在走廊里叫喚,他連珠炮一樣的話,吸引了很多人圍觀。
醫(yī)院的藥品游戲持續(xù)了這么多年,其中奧秘路人皆知了,誰都知道醫(yī)生吃回扣。院長親自上陣操縱藥品,在這段時期,醫(yī)院里人人神經(jīng)都特別敏感,那根弦也都繃得格外緊。聽到白臉男子嚷叫,本來醫(yī)生是要出面管一管,解答一下的,但是誰都知道如今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不好就會把事兒粘到自己身上來,反倒惹了一身臊。所以,沒有醫(yī)生理會白臉男子,其他的人呢,比如護士、后勤或者門診量小拿不到幾個錢的人,本來心里就不滿,只可惜平時在醫(yī)院里人微言輕,不敢出聲,這下有病人來吼,巴不得看看熱鬧,幫著出一下心里的惡氣,所以這些人是不會出面制止的,當然也不能表現(xiàn)得特別幸災(zāi)樂禍,否則就等于是吃里扒外了。
白臉男子看到光有病友附和,但是沒有醫(yī)院的人出面來,一呢,可能認為抓住醫(yī)院的軟肋了,讓醫(yī)院潰不成軍,毫無招架之力,沒有人敢吱聲,二呢,又可能認為一個重磅的優(yōu)秀拳擊手沒有對練的,沒有與之交鋒的,那就太不給面子了,于是他掉轉(zhuǎn)了頭直奔辦公室,質(zhì)問給他開藥的姚醫(yī)生。
姚醫(yī)生接過白臉男子的藥看了一下,松了一口氣,說:“噢,你老婆陰道毛滴蟲病,是要夫妻同治的?!?/p>
“為什么?我老婆的病是我老婆的病,她吃藥就行了,怎么要我陪吃?殺頭還要拉一個陪斬的?”
姚醫(yī)生知道一下子跟他說不清,便沉吟一下,跟他打了一個比方,“你知道拉鋸嗎?”
“知道啊?!?/p>
“你和你老婆就相當于拉鋸?!?/p>
“沒有,我沒有和我老婆拉過鋸?!?/p>
“我知道你沒有和你老婆真的拉鋸,我是打個比方?!?/p>
“噢——我懂了,你是打個比方,說我和老婆晚上干拉鋸一樣的事情,扯來扯去的?!?/p>
這一下把眾人都逗笑了,姚醫(yī)生說:“我的比方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老婆有病,是吧?她又會把病傳染給你,如果她治好了,你沒治,你又會把病傳給她。這樣就像拉鋸一樣,這頭過去,那頭過來,扯來扯去的,永遠都斷不了根,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們夫妻同治,同步治療,才能夠讓這種病在你們夫妻身上都消除掉?!?/p>
白臉男子聽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半晌他一拍腦袋,問:“醫(yī)生,你是說這種病是會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傳來傳去的?”
姚醫(yī)生點點頭。
白臉男子說:“那怎么治得了這么多人???”
我們都莫名其妙,張醫(yī)生插話說:“你們兩口子治就行了,干人家什么事?哪有什么好多人的?”
“醫(yī)生你不知道,我老婆和很多人拉鋸的?!?/p>
我們都笑了,姚醫(yī)生忍住笑,簡短地說:“那就都要治?!?/p>
“我到哪里去找啊?醫(yī)生你不說我不知道,你一說我干脆不治了?!?/p>
“道理給你講清楚了,怎么你有病不治呢?”
“治了也白治,鋸子拉來拉去還是會拉到我的身上來的?!?/p>
“你不要不信任你老婆,你的意思是說她有作風(fēng)問題?”
“她作風(fēng)沒問題,是工作問題?!?/p>
“工作就努力工作嘛,跟病有什么關(guān)系?”
“她工作本身就是做這樣的事嘛?!?/p>
“哪有這樣的工作?”
“你們怎么孤陋寡聞啊,肉工作者都沒聽說過?”
“你是說性工作者吧?”
“哪里新工作者?。克脊ぷ髁似甙四炅??!?/p>
我一直在旁聽他們說話,大概弄清了白臉男子鬧事的前因后果,便對他說:“你病還是要治的,徹底治好了,和你老婆戴個避孕套,隔一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