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自己是廣東人,在做生意,“非典”損失了不少??晌业故钦嫦矚g“非典”,我相信這將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假期之一。要是再多來幾次,高考說不定就可以取消,普及大學(xué)算了。
和這個陌生男人聊了幾天以后,就結(jié)婚了。各路莫名其妙的人物紛紛前來祝賀,名字也千奇百怪。他說那都是他的朋友。他的那些朋友都說我們倆從名字上就般配,合二為一,肯定打遍天下無敵手。
我在網(wǎng)絡(luò)相冊上看他的照片,足足五十多張,帥得驚人,發(fā)型變化夸張。有的側(cè)臉像陳冠希,有的正臉像謝霆鋒,可謂百變超人??吹胶竺嫖矣X得不太對勁了,一個生意人會打扮成這副模樣嗎?翻回來看相冊首頁,人家明確告之:這些是我搜集到的帥哥照片,希望大家喜歡。
我氣得差點噴血,心想這人真他媽有聊!怪不得一會兒像陳冠希,一會兒像謝霆鋒呢!那就是陳冠希和謝霆鋒!媽的。
“其實你是女孩子吧?”我問他。
“哎呀,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怎么知道的?”
“其實我是男人?!蔽掖?,心想屬于我的時代到來了?;ㄑ郧烧Z,甜言蜜語,使盡十八般武藝,把她報復(fù)了一通,我趕緊閃人。我知道,她才不會受傷呢!
同學(xué)向我訴苦說QQ號被盜,我慷慨地說:“我這兒有一個,給你吧!”
把享和氣得夠嗆。
我給他肩膀捶捶揉揉,哄他說:“別生氣別生氣,我給你一個補償?!?/p>
“什么補償?”
“我?guī)闳ヒ粋€地方,我從來沒帶男人去過。就像健身房、化妝間、美容院,那也是讓女人變漂亮的地方?!?/p>
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享和乖乖地跟著我。我把他帶到雅秀四層,在電梯拐彎處一個小店鋪停下。小鋪桌子上一份一份刀子、鑷子、洗甲水、指甲油。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顏色的油彩。幾本大畫冊立在一邊,封面有女人纖瘦美麗的手。我一屁股坐下,對店里的女孩說:“美甲?!?/p>
享和差點把我掐死。
網(wǎng)吧都關(guān)門,享和拿著游戲手柄來我家,陪我打魂斗羅。每次我一死,我就命令享和也趕快自殺。我不會去拔掉電源,因為那樣就失去了向他撒嬌的樂趣。我又不是真的對魂斗羅著迷。
我的能力與日俱增,很快就可以和他并肩作戰(zhàn),甚至有時候可以救他了。我們一路斬妖除魔,終于戰(zhàn)斗到最后,取得通關(guān)大捷。他滿足地摸摸我的頭發(fā)說:“看到祖國的花朵茁壯成長,我心中無比欣慰?!?/p>
我知道魂斗羅是非常古老的游戲,和享和在一起我發(fā)現(xiàn)很多小學(xué)時代的大眾娛樂被我錯過,而現(xiàn)在不得不補習(xí)回來,不然萬一發(fā)生與同齡人“代溝”的情況,會非常丟臉。
我對享和說:“我還錯過了什么,你趕快交給我,我要成為一無所不能的人?!?/p>
“非典”病毒隨著酷熱逐漸離我們遠去,三個月的長假過后,我們面臨的是歷史、地理、計算機會考,和區(qū)里出題的期末考試。三門會考科目的平時成績一直不容樂觀,經(jīng)過一個假期的努力,我總算找到點對答如流的感覺。
期末考試,區(qū)里出題,聽說有學(xué)校率先考完,我們紛紛采取各種手段索取答案。
午夜已過,享和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各科答案。我困得睜不開眼睛,聽他另一頭興致勃勃地念選擇,念填空,甚至大題的過程,感動得我實在不忍心掛掉電話。
“非典”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傳奇,史無前例的大放假,以及史無前例的集體大作弊。“非典”期間,北京的交通也史無前例的暢通無阻。
“非典”結(jié)束了,舉國歡慶。然而享和卻離開了我,悲傷而堅決。
我知道是維男流著淚去找他,寂寞又打敗了一個女人。當初維男離開他時,他的傷心欲絕如此純粹,我一眼就看透再沒有女人能繼維男之后,再得到他的眼淚。盡管我未目睹到這淚水究竟有多晶瑩。
維男是在報復(fù)我嗎?還是天在報復(fù)?我跟享和的曖昧不清傷害過維男,所以今天她亦用同一把刀刺傷了我。
我讓享和滾。
在輾轉(zhuǎn)難眠的夜里,我閉上眼睛,哭出聲音。
我終于明白,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渴望追求新鮮和刺激,長久的、潛移默化的、穩(wěn)扎穩(wěn)打的愛,悄悄駐扎在我心田,不知不覺已根深蒂固。葉落歸根,葉落歸根,我轉(zhuǎn)了一大圈,竟栽在最親的那個人手里。
我抱著兔子形狀的公仔,流干了眼淚。我親親它,問它:“你知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有多危險?”
它撇著三瓣嘴,仿佛在笑。
年級里有男生追求我,我就答應(yīng)。想起享和的話,他說讓我試著交個男朋友,對我會好些。我想他說的是對的,女人就是要被關(guān)心,被愛護,才存在。
我讓男生去我家,幫我下載QQ聊天系統(tǒng)。
他義不容辭。
但很遺憾的是,新男友帶來的新鮮感在一個星期之后很快退去。一周,那是我的極限。
于是分手,重新歸于單身。以前很多有曖昧關(guān)系的男生,感覺都在一個星期時出現(xiàn)倦怠。除了佳文和享和,讓我產(chǎn)生慣性似的,感覺了好久。
我是喜歡走極端的人,有時候人來瘋,有時候熱鬧是他們的我只跟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