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閃閃發(fā)光的夏日里,大海變成了我的家,一個我隨時可以進入的魅力世界,任何季節(jié)、任何天氣,我都能從中找到快樂,找到自信。
1946年11月,正當我在米爾頓發(fā)奮苦讀的時候,年僅29歲的杰克當選國會眾議員,再次讓大家刮目相看。杰克選擇從政的決定對于全家來講有些小小的意外。記得在那之前他從未談過自己的政治抱負,最近一次聽他說起自己的職業(yè)打算是做個記者。在太平洋戰(zhàn)場受傷之后,杰克曾給芝加哥美國先驅報 (ChicagoHerald-American)和國際通訊社(InternationalNewsService)寫過文章。二戰(zhàn)結束后的幾個月里,他以特約評論員(stringer)的身份參加報道,足跡遍布俄亥俄、倫敦、波茨坦(Potsdam)和其他地區(qū),與此同時還受雇于波士頓的聯(lián)邦基金(UnitedFund)。
即便是父親也沒預想到杰克會走上政治這條路。杰克后來說,是父親晚餐時談論的那些政治話題激發(fā)了他的從政興趣,但父親當時對此并不看好,因為他覺得杰克缺乏在政壇摸爬滾打的毅力。由于戰(zhàn)時留下的背傷,杰克一共經(jīng)歷了三次手術,第一次手術之后他的體重僅剩120磅 。他參軍期間感染的瘧疾(malaria)還沒有徹底治愈,用于治療這種疾病的合成藥物瘧疾平(atabrine)使他的皮膚褪了色。后來我們知道,讓杰克萌生從政念頭的是一次演講——那是他第一次面向公眾演講。1945年8月,杰克向來自波士頓美國退伍軍人協(xié)會(BostonAmericanLegion)的聽眾發(fā)表演講,他當時剛剛結束歐洲的特約報道回到美國。正如演講題目“勝利、中立和破滅”所指代的那樣,演講內(nèi)容是關于戰(zhàn)爭時期英國、愛爾蘭和德國的三種不同命運。杰克此次演講以及不久之后的多個演講連續(xù)獲得巨大成功,這是他沒有料到的。第二年,詹姆斯·邁克爾·科里(JamesMichaelCurley)辭去了自己美國國會眾議院的職務,轉而謀求第四個波士頓市長任期。處于事業(yè)選擇階段的杰克決定競選科里留下的馬薩諸塞州第十一國會選區(qū)(CongressionalDistrict)眾議院議席。他最終贏得了選舉。
1948年5月中旬的某天清晨,我正在米爾頓的臥室里睡覺,臥室門開了。睜眼見到的是校長諾里斯(Norris)先生,他看著我,我立刻意識到可能有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次是奇珂。她駕駛的小型飛機在法國南部墜毀,機上還有一位愛爾蘭貴族叫皮特·溫特沃斯·菲茨威廉(PeterWentworthFitzWilliam),兩人正準備結婚。他們打算取道里維埃拉飛往巴黎,父親正在那里等著他們。那時奇珂年僅28歲。
雖然已是春天,但我記得那天清晨特別地陰冷。我等杰克開車來接我去海恩尼斯港,感覺一個人等了好久好久。
母親回憶錄里的話是對的:“那時候人們常說時間能夠治愈一切。我覺得不是這樣,傷永遠都在,記憶依舊清晰,時間不過是讓它結了疤,疼痛少了一些,但永不會消失?!?/p>
那年春天,波比從哈佛畢業(yè),與一個好朋友乘坐瑪麗皇后號(QueenMary)周游歐洲和中東地區(qū)。兩年后他與埃塞爾·斯嘉珂兒結婚,開始為肯尼迪家族開枝散葉。
杰克繼續(xù)著自己的傳奇色彩。埃德加頓帆船賽(Edgartownregatta)曾是我們兄弟倆一年一度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七月,杰克連任國會眾議員之后不久,我決定和喬伊·加甘搭檔參加埃德加頓帆船賽。臨近比賽舉行,杰克打來電話說他也想?yún)⒓?,但同時告訴我們?nèi)绻s不及就別等他。我和喬伊非常希望杰克能加入,于是開賽當天我們開著船在埃德加頓港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眼看著就要開賽了。那一天陰云密布,突然,一架單引擎飛機(single-engineplane)沖出薄霧,朝著埃德加頓迅速飛來。飛機在我們帆船上方盤旋,向上一看,杰克正咧著嘴朝我們揮手呢。他加速飛向海岸邊,在城邊的一片草地停了下來。
每個級別的20條船蓄勢待發(fā),水手們摩拳擦掌,碼頭上聚集了一大群人。喬伊和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即便杰克能夠擠過人群,比賽官員也很難讓他上船,因為他錢夾里沒有參加比賽的證件——一張賽會主辦方印發(fā)的紅色標簽(況且他是個經(jīng)常不帶錢夾的人)。我們意識到杰克可能又要搞出點離譜的事情出來。但不管怎樣,他畢竟來了,我們要做的只有等待。
杰克沒讓我們等多久。著陸后大約6分鐘,一輛嘶鳴的出租車停到了碼頭邊,杰克從里面跳了出來,身穿一身藍色西裝、打著領帶還夾著公文包。他扒開人群朝碼頭的盡頭跑,我開著船,迎著風,順著碼頭朝杰克的方向駛去。一位比賽官員開始叫起來:“喂!你們不能在那里上人!”但是杰克繞過了他,一縱跳上了船。就在那一刻,比賽開始的槍聲響起,我們?nèi)思纯恬傠x海岸,調(diào)整風帆,回到了起點線。杰克迅速鉆到甲板下面換上航海穿的衣服,然后從我手中接過了舵。雖然遲到了,但我們畢竟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