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說：“你媽那時不聽勸啊，不然的話，你也不會生長在那個小地方?！?/p>

媽媽笑著說：“今今，姥爺老糊涂了，媽媽不去那個小地方，怎么會有今今呢？”

姥爺堅持說：“你留在省城，難道就不結(jié)婚不生孩子了？”

“但那就不是今今了?。　?/p>

然后幾個大人談?wù)撈鸢职謥?，雖然他們都沒提爸爸的名字，但她知道他們是在說爸爸。

姥姥插嘴說：“婚都結(jié)了，孩子都多大了，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難道你還想把他們兩個人戳散掉？”

姥爺嘆口氣說：“戳散掉是不可能的了，孩子都有了，難道還能讓孩子沒爹？我就是擔(dān)心那個人對我女兒不好。有些男人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反過來嫌棄我們家。”

媽媽安慰說：“他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他自己是右派，還能嫌棄誰？”

姥姥擔(dān)心地說：“唉，我就怕他一生背運，越過越糟。”

媽媽自信地說：“不會的。他已經(jīng)到了人生的最低谷，今后即使不往高處走，也不會更低了?！?/p>

后來媽媽回憶起這段，一直埋怨自己大話說早了。要知道，人生低谷這玩意兒，沒有最低，只有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