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羅嗦,騎摩托車去!”老鷂子忽然來了興致,一枕頭摔向老妖,枕頭在老妖的腦袋上發(fā)出一聲放屁似的聲音。
號子里很安靜,除了巴兒撲哧撲哧的喘息和偶爾響起的幾聲竊笑,沒有別的聲音。
我把枕頭墊得高了一點兒,這樣我就可以看見側面窗戶外的樹梢,那上面有銀色的月光,月光可真自由啊。
老妖將枕頭給老鷂子丟回去,站到西墻根擺了個騎摩托車的姿勢:“鷂子,從這里出發(fā)到哪兒算一站?”
浪花燙著似的喊了一聲:“去東京去東京!去親日本娘們兒,昨天我剛去過,熱鬧得很,快發(fā)動車!”
老妖叫聲“好嘞”,嘟嘟地發(fā)動了“摩托車”:“我騎上那摩托車,樂悠悠,歌聲伴我乘風走呀乘風走……”
老鷂子“噓”了一聲,老妖連忙換個坐上去的姿勢,把唱歌改成了念叨:到關東了,到漢城了……
我冷眼看了看旁邊的人,大家的眼睛無一例外地閃著熠熠的光芒,好像淫棍趴在女廁所墻頭上的樣子。
我無聲地笑了,這幫家伙看來真是寂寞草雞了,有戲就看,他們可不管這場戲以前看沒看過。
我把眼翻到了天花板上,那里有一縷月光特別鮮艷,把天花板照得像一幅油畫。
浪花的眼睛一陣紅一陣綠,興致勃勃地嚷“到了東京沒有”。
我沖他勾了勾手:“浪花,過來?!?/p>
浪花慌忙挪到了我的對面。
我悄聲說:“剛才你喊那一聲‘親日本娘們兒’用的力氣可不小啊,跟八路軍對日本鬼子喊話一個樣,你是不是恨日本人?”
浪花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恨他們干什么?他們又沒怎么著我,我家還用著人家出產的黑白電視呢?!?/p>
我笑了笑:“那你剛才用那么大的勁兒干什么?”
浪花橫了一下脖子:“親日本娘們兒好啊,真要是去了東京,我還能不來點兒民族精神?”
我說:“那你就是抗日分子了?!?/p>
浪花想了想,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也算是吧,抗日是國家大事,國家大事匹夫有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