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兄弟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

那是鄭杰人生當(dāng)中第一次經(jīng)歷的如此慘不忍睹的廝殺，人的獸性和殘忍在那個冷風(fēng)颼颼的秋夜被展示得淋漓盡致。鄭杰把手里的大棍幾乎掄圓了，一連打倒圍攻二慶的那兩個日本兵，伸手一拉，帶著鐵柱和二慶兩個人殺出一條血路，沖至山下。

山谷里，到處殺聲陣陣，一簇簇的火把跟鬼火一樣，撒得遍地都是。此時，借著燈光，那條原本清澈安靜的歇馬河，幾乎被血染成了紅色。河里到處漂著尸體，穿著黃呢子軍裝的是日本兵，穿著青灰色軍裝的是國軍戰(zhàn)士，還有一些死馬，一些被炮火燒焦的枯樹殘枝。所有這些東西堆積在一起，幾乎把歇馬河堵塞不流。

正是深夜，出了深谷，黑燈瞎火的，看不到三步以外的事物。鄭杰拉著鐵柱和二慶兩個人一連又掀翻了十幾個日本兵，一路狂奔，跑到一片淺灘上。

剛下過雨，山谷里到處是積水，地面又黏又滑，河灘上到處是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溝溝坎坎，還有遍地的鵝卵石，跑動中稍不注意，就會摔跟頭。

二慶說：“杰哥，咱這是往哪兒跑?。俊?/p>

鄭杰說：“我也說不準(zhǔn)，如果咱們沒跑錯的話，蹚過這條水溝，上了岸再往左拐，會有一條小山路。順著那條茅草路下山，再向西南跑十幾里路，就是那個叫老家峪的村子了?！?/p>

三個人蹚過一條河溝，剛一上岸，一抬眼，不遠(yuǎn)處，一片火光?；鸸饫铮瑲⒙曣囮?。

鄭杰說：“你倆先跑，我去看一下?！?/p>

鐵柱說：“要去都去?！?/p>

鄭杰說：“別講價，你倆別去，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你倆別再冒這個險，我一個人去看看，能打過小鬼子，我就打，不能打，我自己也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