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林弟子

位于紐約法拉盛市商業(yè)中心附近的紐約少林寺，建筑并不宏偉，但卻熱鬧非凡。

今天是周末，前來參加訓(xùn)練的學(xué)員們換上練功服，在訓(xùn)練大廳里列隊訓(xùn)練。熱身過后，永如法師進場，為學(xué)員們講授“禪武合一”之理。當(dāng)講到“武為方便，禪為究竟”時，一名弟子悄悄來到法師身邊，耳語了一句。法師低首合十，告別眾弟子，來到會客室。

會客室里是一位具有典型東方女性之美的女郎，黑發(fā)高束，穿了一身運動裝，腿臂修長，腰板挺直，坐在木椅上用茶。她大概二十四五歲，身高一米七左右，膚色黃棕相間，鳳眼柳眉，一雙美目晶亮有神。永如法師游歷世界，但一時也不好判定她是哪國人。

女郎見了法師，連忙起身，合十行禮：“小女子林一姝，拜見法師?！?/p>

法師面帶微笑，說道：“林施主既是少林弟子，就不必客氣了。請安坐飲茶。”

林一姝爽朗一笑：“小女子只是岑師學(xué)生，不敢妄稱少林弟子。打擾法師功課，很不好意思。不過，師父有信讓我轉(zhuǎn)呈法師，只得前來打擾?！闭f罷，從包里取出一封信件，雙手遞給永如。

法師接過，問道：“岑師叔身體安好？”

“身體很好，就是不愿出門?！?/p>

“師叔能收你為徒，足見你緣法不淺。”永如頷首微笑，并不著急看信，將手一引，“請林施主到訓(xùn)練大廳，指點一下學(xué)生們的功夫吧。我馬上就過去?！闭f罷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不敢。”林一姝嘴上雖這么說，但忍不住想一試身手，便邁步走向練武廳。

面對廳上盤腿而坐的各種膚色的學(xué)員，一種好勝心從林一姝心底涌起。這時永如法師來到她身邊，繼續(xù)對學(xué)員們講授禪武之道。林一姝本來想上場露幾手，但從永如法師精微的講解中似有所悟，便靜坐聆聽。

講完課，永如法師請林一姝站起，對學(xué)員們說道：“向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林施主也是少林弟子，論輩份是我?guī)熋?，想來武功不錯，大家要不要見識一下？”

學(xué)員們看著這位面有傲色的年輕女郎，雖然有人應(yīng)聲“好”，但聲音稀稀落落。林一姝微微一笑，指著一位壯碩的黑人學(xué)員說：“那就請這位先生與我過招吧?！?/p>

那黑人壯漢站起，人群中立即有了噓聲。因為這黑人約有一米九，膀大腰圓，體重少說也有二百斤。只見他起身后，腳下站成半馬步，雙手拉成格斗式，與林一姝側(cè)身而對。

但是他還沒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覺得小腿一麻，便摔倒在地。

這下他可來氣了，大喊一聲爬起來，也不拉什么架式了，劈頭蓋臉向林一姝攻了三拳，但這三拳都落空了。林一姝迅速閃到他身后，一腳踹在他左腿腿彎處。壯漢一個踉蹌，終是站立不穩(wěn)，倒在地上。

這時掌聲才轟然響起。永如法師頷首微笑。

林一姝見好就收，合十向法師行禮，這時，學(xué)員們七嘴八舌議論開了。有中文說不利索的，干脆用英語大叫。一姝聽得明白，原來是想讓她與永如法師比武。

這倒有些為難。因為在中國河南學(xué)武時，一姝聽師父岑獻武說過，在少林“德行永延恒”幾輩僧人中，永如和尚聰慧異常，佛法高深，武功卓絕，是永字輩中出類拔萃的人物。

永如法師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微笑著說：“既然大家有這個要求，就請林施主賜招吧?！?/p>

林一姝一怔，然而想著與師父常?？滟澋母呱羞^招機會，實屬難得，便笑道：“法師可得手下留情，別把我打住院了?！?/p>

“放心，你只管進攻便是。”永如法師輕拂袖袍，隨意站了個半馬步。

林一姝這下不敢托大，以虛步探進，但法師不為所動。

突然，一姝飛身躍起，豎掌連劈四下，但都被法師以普通云手化開。

一姝疾出邊腿強攻，法師仍以云手化開。

在場的學(xué)員這才目瞪口呆，因為他們親眼看到林一姝修長的腿連環(huán)并用，其速度和力量都令人驚訝，然而一旦到了法師那里，急雨驟風(fēng)頓時消彌于無形。而且，永如用的招式，就是他們平時認為毫無用處的云手。

林一姝見永如始終以半馬步應(yīng)對，便以掃腿攻他下盤。然而，迅疾的掃腿擊在法師小腿上，如擊敗革，即感覺不到疼，也不能將其移動分毫。

一姝突然躍回，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根少林棍，展開一路棍法。然而棍影之中，法師隨手一抄，就抓住了棍頭。

比武結(jié)束，林一姝合十行禮，掌聲轟然。

這些學(xué)員們這才真正佩服起這位高僧來，紛紛擁上前來，操著并不流利的中文，大聲叫好。

法師卻只是微微一笑：“如果你們仔細看了，就知道我其實也移動了三步。林施主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凌厲的殺招，實屬不易，你們要向她多多請教啊?！?/p>

學(xué)員們都紛紛圍過來，對這位不速之客大為敬佩。特別是她剛才顯露的身手，雖未能獲勝，但那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直把他們的眼睛都看花了。

以前，他們只是在電影里才能看到如此精妙絕倫的中國功夫。

“以后我會常來?！币绘蟠蠓椒降卣f，“我家住長島，不遠。我剛從中國學(xué)功夫回來，你們選擇少林武功，算是選對了。現(xiàn)在世界各地的人，都跑到中國去學(xué)功夫，可是真正的名師有限。你們能在紐約見到永如法師這樣的武術(shù)大師，真是太幸運了?！?/p>

學(xué)員們都歡呼起來。

然而，一姝心里最清楚，剛才的表演不過是她與法師配合巧妙，她并未出全力。當(dāng)然，永如法師更是深不可測。

“如果林施主有暇，不妨常來這里切磋。還有，我想請你來當(dāng)兼職教練，不知你意下如何？”永如法師趁熱打鐵。

一姝正要應(yīng)答，卻見門口匆匆闖入一位警察，直奔人群而來。

“哪位是林一姝小姐？”警察用英語問。

“我就是?！绷忠绘稹?/p>

“你怎么不帶電話？”警察很年輕，大約二十七八歲，長著希臘人的鼻子，英武帥氣。

“我為什么要帶電話？”林一姝反問。她從小在美國長大，不吃這一套。

“因為方便找你！”那年輕的警察冷冷地說，“我是警局的邁克爾?瓊斯，你姥姥出事了?！?/p>

“怎么了？”林一姝心里一沉。她今日出門時姥姥還親了她一下。

“我們懷疑，她被人謀殺……”此語一出，在場之人都面露驚訝。

“她人呢？在哪里？”林一姝臉色變了。

“圣約翰醫(yī)院?！边~克爾聳了聳肩，“醫(yī)生正在搶救。”

“快帶我去……”她來不及和永如法師打招呼，便飛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