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不能相信。”一姝說,“可以說,費教授和岑師對我,勝似親人,怎么可能算計我?”
“我說兩個細節(jié),可能你會有所改觀?!笔挵钫f,“第一,那天在岑師家與我交手的那位關林棲先生,絕不是岑師的徒弟……”
“不可能。”一姝打斷他,“師父說他是我?guī)熜值?。你有什么證據(jù)?”
“我是從他的拳法上看出來的?!笔挵钫f,“他的拳法看上去是少林一派。少林拳講究‘拳打一條線’,攻防進退都有這個特點,但這位關先生只學了少林拳的形,而實質(zhì)是南洋的搏擊之術。我曾三次逼他顯出真功夫,他都沒有就范,最后倒退三步時才露出一點兒端倪,可見此人心機深沉。但是,一個練武的人,基本功最是重要,因此無論后來學哪門哪派,一到危急時刻,最扎實的功夫就會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來。譬如,他在退步之時,前腳疾踏地面,借反彈之力身體后沖,瞬間將身體重心移動,后腿彎曲蓄力,顯然是泰拳步法中的‘急退步’。那么,岑師說他是你師兄,顯然不是實情。他可能得過岑師指點,但決不會是嫡傳弟子。”
一姝對武術本就喜好,從小就參加武術訓練,后來經(jīng)岑獻武點撥,已然窺得門徑。經(jīng)蕭邦這么一說,她回憶起那天蕭關二人過招情景,覺得蕭邦說的決非虛言。
“第二,是這位關先生的腳。”蕭邦繼續(xù)說道,“如果說第一點不能證明岑師在欺騙你,那么費教授的事,就與這位關先生的腳有關了。”
一姝大吃一驚,說道:“你是說,費教授的死與關林棲有關?”
“應該有關?!笔挵钫f,“在你做筆錄的時候,我查看了費家后墻,墻上有一個粗短的腳印。我用手比劃了一下,剛好與關先生的腳掌吻合。那天,你還沒有進岑師的院門時,關林棲一記后擺將我逼到屋檐下,讓我退無可退,于是我就扣住了他的鞋底。他這一腳迅猛異常,差點兒傷了我右手的腕關節(jié),因此印象極深。今天早晨我伸指測量,那腳印八成是關林棲的?!?/p>
“可是,關林棲為何要殺費教授?”一姝不解,“如果照你所說,費教授與岑師是好朋友,而岑師又自認是關林棲的師父,他們就應該是一伙的才對。”
蕭邦略一思忖,說道:“這要看費教授受害前后的情況而定?,F(xiàn)在,請你講講昨晚我離開費家后發(fā)生的事吧。”
一姝點了點頭。
昨日黃昏時分,林一姝送蕭邦出了街口,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她倒并不是喜歡上了這個已有幾根白發(fā)的落魄男人,而是隱約覺得他可以依靠。至于什么原因,她無法說清。
蕭邦走后,費家的晚飯已準備好。吃過飯,教授坐在廳中的沙發(fā)上,默然無語;柳女士正在廚房收拾。
一姝欲住廚房幫忙,被教授叫住了:“一姝,到我書房來,我有事跟你說?!?/p>
一姝便跟了進去。教授進了書房后,將門關死,然后坐在書桌前,讓一姝坐在一張小椅子上。
“很抱歉,一姝,”教授面色沉痛,“得知你姥姥去世的消息,我十分難過。你來中國就好,有什么事盡管說。要知道,我一直把你當作孫女看待?!?/p>
“謝謝教授?!币绘拖骂^,“姥姥臨死前讓我來找你,說你會將一切告訴我?!?/p>
“她臨終前說了些什么?”教授用手托著臉,關切地問。
“她見到我時,已經(jīng)十分虛弱了?!币绘f,“醫(yī)生說搶救已來不及了,所以她只是說,我們家族是林道乾的后代,并說你知道情況,便去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