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我再向你講個故事。一位機械工程師，在機械出故障的地方用粉筆畫了一下，叫工人減少一個線圈，然后向公司老板要價１萬美元。老板說，一條線值１萬美元？太離譜了吧！工程師說，那條線只值一美元，但知道在什么地方畫卻值９９９９美元。姑娘，能聽懂這話意思嗎？”

“您是想告訴我，尊重簡單，尊重知識，對吧？改天您去買米時，我讓商家給您數(shù)，一粒一美元。因為每粒米上都凝聚農(nóng)民的簡單，袁隆平教授的知識?！?/p>

畢教授哈哈大笑：“有點道理，那你去干吧，我決不反對。姑娘，你的觀點的確很新，我可以肯定，你一定從國內(nèi)某一名校畢業(yè)。圖紙我可以100萬買給你，但有個條件，幫我完成一篇論文，標(biāo)題就是《簡單的價值》，觀點要新，絕不能人云亦云。到時，帶著你的論文和錢來換圖紙。”

“您的拒絕方式真高明，我一個打工妹，若能寫出這樣的論文早把您擠到月球上去了。這樣吧，我認(rèn)您做干爸如何？”

“憑什么呢？想做我的女兒除了漂亮，最少得在某一領(lǐng)域有所成績。你好像對古詩詞有很高的造旨，我說兩句詩，如果你能接下后面兩句，我就認(rèn)你做干女兒。”

江曉青自知沒有這種能耐，而她先時念出那首詩，也并非她隨意而作，而是她爸打大極時的口頭文，她聽了幾萬次，自然能背出來。

“這不公平，應(yīng)當(dāng)由我開始，您來接，因為我是女士，女士優(yōu)先?！堯杂皠釉茻焷y，珠露光凝日月懸?！?/p>

“‘愧我讀書無萬卷，空來擬議未能詮?！苯淌隈R上接口。

“干爸，你敗了！”江曉青叫出“干爸”二字，居然臉不紅，心不跳。

“敗從何來？”教授還真的迷糊了。

“因為您已承認(rèn)，雖然您讀萬卷書，卻無法詮釋為人的道義。而且我剛才叫您干爸，您也沒有拒絕。所以，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從今天起，我江曉青就是您親愛的干女兒。”

“機靈鬼，你是王總派來的攻關(guān)小姐吧？”

“不，我是他的營銷主管?！?/p>

“那你一定是學(xué)市場策劃的，對吧？大學(xué)課程學(xué)得不錯，碩士還是博士？”

“暈，文憑在您的心目中就這么重要嗎？我真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個二本院校畢業(yè)的劣等生，不會給干爸丟臉吧？”

“當(dāng)然不會！”

“謝謝干爸！”

（3）

根據(jù)畢教授的約定地點，江曉青帶著銀行卡去換圖紙，原本計劃和楊經(jīng)理一起去的，但畢教授只準(zhǔn)江曉青一個人去，說他不想張揚。

秋天的陽光有點懶洋洋，秋風(fēng)于城市上空肆虐，空氣中有某種東西哐然破碎。江曉青高跟鞋叩擊瀝青大道， 突然，聞到身后青春和陽光的味道，聽到胳臂和肌肉的躍動聲。回頭，一雙直勾勾的眼睛，閃亮、深邃，見她回頭，馬上將視線移開。

橙色高樓在前方豎起明麗的影像。身后，雙瞳透過空氣，像紅外線射進她的心屏，江曉青忍不住再次回頭，心頭掠過一陣寒顫，因為那眼睛釋放著冷冷的清光，實在有點可怕。

秋風(fēng)呼哨過樹稍，馬路上遍地是破碎的紙屑和枯黃的落葉。雖然男人在身后的距離那么遠(yuǎn)，江曉青卻能在心屏畫出他的肖像——身材高瘦，白白的臉，長長的亂發(fā)，雙手插在黑色外衣兜里，走路輕點，步履凌亂。

轉(zhuǎn)了幾道彎，身后的人依然緊跟著，江曉青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男人在跟蹤她？

為證實是不是真的被跟蹤，江曉青故意放慢腳步，然后突然止步，男人馬上彎腰去系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