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我們回過頭來談談英倫那場空前絕后的災難。據記載,1665年夏天的兩個月間,僅倫敦死于鼠疫的人數就達到了五萬,即使是鄉(xiāng)村,有些地方活著的人都來不及埋葬死者。半個世紀以后,當法國的馬賽再次流行鼠疫,《魯濱遜漂流記》(1719)的作者、英國作家丹尼爾·笛福為了滿足國民的好奇心,寫出了《瘟疫年紀事》(1722),對當年倫敦那場鼠疫的發(fā)生、傳播,它引起的恐怖和惶惶的內心,以及死亡的景象,寫得猶如身臨其境,這部小說成為文學史上有關疾病的經典之作??墒?,笛福本人出生在1660年,書中有不少素材取自于前人的記憶。這里我想從當時一位記者的日記里摘錄一個真實的片段:
一對母女從外面回到家,女兒說頭有點痛,母親趕緊安頓女兒躺下。她提著油燈看了看女兒的身體,不幸的是她看到了黑死病的標志——腫大的腹股溝淋巴結。母親瘋了似的奔向大街,兩個小時后女兒死在床上,一個星期后母親也死去。
幸運的是,幾個月后的一場大火(史稱“倫敦大火災”)燒毀了倫敦的大部分建筑,老鼠和跳蚤也銷聲匿跡,鼠疫流行隨之平息。這場大火無疑是一個奇跡。另一個奇跡降臨在1642年(伽利略去世)的圣誕節(jié),在英格蘭偏僻的小村莊伍爾斯托帕誕生了一個男孩,他的名字叫艾薩克·牛頓。在他出生前兩個月他的父親就去世了,母親管理著丈夫留下來的農莊。兩年以后,母親改嫁到了鄰村,小牛頓被交給祖母撫養(yǎng)。后來,他在低水平的鄉(xiāng)村學校里接受教育,除了對機械設計略有興趣以外,沒有顯露出任何特殊的才華??墒?,牛頓還是勉強考取了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盡管他的歐幾里得幾何答卷有明顯的缺陷。他在大學里繼續(xù)默默無聞地學習,很少受到老師們的鼓勵,有一次,他幾乎要改變方向,從自然科學轉向法律。幸好沒有,他得到了繼續(xù)深造的機會。
本來,牛頓可能和其他按部就班的研究生一樣,在教授的指點下循序漸進。可是因為倫敦流行的那場可怕的鼠疫,劍橋大學放假了,并且一放就是兩年。二十三歲的牛頓回到了自己的村莊伍爾斯托帕,那是在劍橋郡北面的林肯郡。牛頓在故鄉(xiāng)安靜地度過了1665年(費爾馬去世)和1666年,這使他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獨立思考。牛頓開始了數學、力學和光學上的一系列偉大發(fā)現,他獲得了解決微積分問題的一般方法,觀察到太陽光的光譜分解,并提出了力學上的重要定律。假如法國哲學家伏爾泰的描述正確的話,牛頓是在自己農莊的果園里,看見一只蘋果墜落時發(fā)現了萬有引力定律。多年以后,牛頓故鄉(xiāng)的一棵蘋果樹被移植到劍橋三一學院的門外,供游人瞻仰。
在牛頓的同母異父妹妹的后裔保存下來的一份牛頓手稿里,有這樣一段描述:
……這一切都是在1665與1666兩個瘟疫年份發(fā)生的事,在那些日子里,我正處于創(chuàng)造的旺盛時期,我對于數學和哲學,比以后任何年代都更為用心。
兩年以后,牛頓回到劍橋,順利取得了碩士學位(那時碩士和博士的含義基本上是一致的,只是不同國家的不同名稱而已),并被選為三一學院的研究員。兩年以后,他的導師巴羅主動讓賢,年僅二十七歲的牛頓擔任了著名的盧卡斯講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