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也夢想過主任的挽留，甚至是加薪，不過這些已經(jīng)不能成為我繼續(xù)留下來的理由。只是如果能這樣的話，我便會走得更瀟灑一些，甩一甩頭，不帶走一片云彩。

主任說這事得與人事部商量，這不過是一句程序上的話，把這個“商量”改成“打聲招呼”會更貼切一些。記得與主任告辭的時候，她伸出手來與我握手，這一手勢完全可以解讀為“再見”。在這家公司這么多年，我總共與主任握過兩次手，第一次是歡迎我的到來。在公司云集的中央商務(wù)區(qū)里，各家餐廳在中午時的生意最好，簡直是座無虛席，服務(wù)員們像小蜜蜂一樣一會兒飛到東，一會兒飛到西。在茶餐廳的一個小角落里，我與孫白萍相對而坐，餐桌上除了一份菜單，什么也沒有！現(xiàn)在正是餐廳最忙亂的時候，每桌的客人都在催命似的催促著自己的菜品，聲音越吼越大，這個時候服務(wù)員能給你遞上一份菜單就不錯了。除非你一坐下來就大喊一聲“買單”，這個時候才會有一只“蜜蜂”直奔你而來！這可是餐桌上的“兵法”，我一般不用，再說我現(xiàn)在有的是時間，根本不用追求所謂的速度和效率。

“你真的辭職了？”孫白萍把已經(jīng)問過的問題復(fù)述了一遍。

“嗯！”

“你找到月薪一萬的新工作了？記得剛來公司的時候，你說你的奮斗目標(biāo)就是月薪一萬！”

“沒有！”

“你那干嗎要辭職啊！因為孟可蕓？”

“算是吧！再說這首都北京個個都是精英，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我想離開北京了，這座城市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p>

“你真沒良心！我就不算是值得你留戀的東西嗎？對！對！我不是東西，不是東西，本小姐是人，活的，哈哈。你真的要離開北京？”

服務(wù)員飛奔著到我們跟前，撂下兩杯飲料之后又匆忙離去了。孫白萍用一根吸管漫不經(jīng)心地攪拌著浮在可樂上面的冰塊，接著問道：“想好去哪了嗎？”

“回全江吧！從哪里來，回哪里去！”我喝了一口啤酒，回答道。

孫白萍立馬說回全江好，她說自己哪天要是混不下去了，也打道回府。“你知道嗎，現(xiàn)在主任可難對付了，動不動就發(fā)火，我懷疑她這是更年期提前了！每天都被她搞得特?zé)┨責(zé)?，再這么下去，本小姐的更年期也快來了！”

“給你個臨別忠告，以后找工作，千萬要跟女上司繞著道走，咱惹不起，就躲！”我現(xiàn)在對于女人這個群體都沒什么好感，更別說女上司了！

“這絕對是至理名言，職場終極真理！你說我哪天要是也混上領(lǐng)導(dǎo)崗位了，會不會也這樣，修煉成人見人煩的女魔頭？”孫白萍無不天真地展望道。

我當(dāng)即糾正了她這一不切實際的理想，告訴她這屬于典型的白日做夢！因為沒有哪位商界女強(qiáng)人是從“闌尾秘書”堆里混出來的，這個概率太小了。

“闌尾秘書”是我的發(fā)明，也是我這幾年總裁辦秘書生涯的一個重要心得。就在我進(jìn)入這家公司總裁辦的第二天，我就有一種“被擺設(shè)”的感覺了。我所在的這家公司的總裁辦足足有八個秘書，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這跟皇帝身邊那群太監(jiān)沒什么區(qū)別，不知道自己要熬到哪一天才能當(dāng)上太監(jiān)總管一職。

我的具體工作就是每天早上為總裁整理一份閱讀的簡報，以便他掌握最新的資訊，另外就是給總裁撰寫各種講話稿。除了這兩項“重大”工作之外便是一些雜七雜八的零碎活。就在我炒掉這家公司的前兩天，我還在公司的各部門之間穿梭，準(zhǔn)確無誤地了解各位職員的身高。公司過些天要舉辦一次重大活動，期間會有一個拍攝集體照的環(huán)節(jié)，我要在了解各位參與拍照人員的身高之后，事先制定出一個站位排列圖來。給我交待這份工作的主任說，這件事十分重要，希望我一定出色地完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