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運輸連損失慘重。一陣亂槍過后，連長和其他二十多位戰(zhàn)友倒下了。馬躍進他們雖然受過軍事訓練，可軍事訓練時間太短，前后還不到半個月，也就相當于掃盲，又不是一線參戰(zhàn)部隊，戰(zhàn)斗力與一線部隊不可同日而語。就這樣，他們且打且退，幸運的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山洞，于是退守山洞之中。就這樣與越軍相持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上級領導發(fā)現(xiàn)了這個掉隊的運輸連，于是趕緊派部隊折回來接應，全殲了這股越軍殘部，運輸連剩下的這三十來人才脫離險境躲過一難。

戰(zhàn)后，馬躍進一有機會便對別人說，自己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善婀值氖?，每次他對別人提起這事兒，都會有人不相信，為此馬躍進真是郁悶。這情形正像馬躍進自己不相信伯父所講的抗美援朝時的故事一樣。因為馬躍進的身體素質，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是上過戰(zhàn)場，又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有什么辦法，多數(shù)人還是以貌取人的。

馬躍進在大西北，在南疆，幾度出生入死。比起同齡人，他懂得的東西要多得多，這也使他的心性更野。一聽到要從參戰(zhàn)的部隊中抽調一部分官兵參加當年的大學和研究生考試，馬躍進就第一個報了名，而且是直接報考的研究生。馬躍進就想挑戰(zhàn)一下自我，因為那是個重塑自我的年代，正如當年上山下鄉(xiāng)時一樣。而這一考，似魚躍龍門，又一次徹底改變了馬躍進的命運。

“那再后來呢？”調查員的問話，打斷了林芙蓉的介紹。

“再后來，”林芙蓉趕緊調整一下思路，“他考上了中央經濟研究院的研究生，聽說是破格錄取的，他是沒有上過大學而直接報考的研究生。他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了經濟發(fā)展部。和我是同一年，也就是1986 年。我進部里之后，沒多久就知道了他，很有才華，但也很有個性。我們經?？吹剿麑懙恼{研報告，也經常看到他在經濟類報紙雜志上發(fā)表的文章。部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么個人。他敢在部長主持的會議上，引經據(jù)典地反駁我們的部長。這也是后來他一提出調離，部里就批示同意的原因。經濟發(fā)展部是個非常難進人的部門，可出來就更難了。在馬躍進之前，還沒有人因為不想在部里工作而調離的，幾十年如一日，都是這樣?！?/p>

“說說他的為人吧?！?/p>

“馬躍進的為人沒得說。這么說吧，我自從參加工作到現(xiàn)在，還沒有遇到過這么仗義、這么忠厚的領導。沒有什么架子，也從來不故意刁難員工。在他手下，大家都像在一個大家庭里生活一樣，他就是這個大家庭里的一個寬厚、仁慈的兄長?！?/p>

“好，不說這個?！憋@然，這種話調查員們并不太愛聽：“你說說他是怎么從經濟發(fā)展部出來的，為什么要出來？是不是犯了什么錯誤或受到什么處分而被貶出來的？”

“不是?！绷周饺赜謴念^到尾把馬躍進離職下海以及自己下海后與馬躍進的共事經歷，不厭其煩地向兩位調查員述說了一遍。過去三四年的歲月歷歷在目、恍然如昨

馬躍進的才能，被經濟發(fā)展部分管金融證券工作的金副部長看在眼里。馬躍進的直率敢言的個性，也深得金副部長的賞識。金副部長的父親是老一輩經濟領域的專家，也做到過經濟發(fā)展部副部長的高位。有其父必有其子，金副部長的成就并不在他父親之下。馬躍進的思想與金副部長的合拍，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惺惺相惜，馬躍進進入經濟發(fā)展部沒有多久就被金副部長看中，調到身邊做自己的秘書。

馬躍進受益于他的才學，但也受制于他放蕩不羈的個性。盡管在同齡人中，馬躍進是一個佼佼者，但他自己越來越不滿足于這種“一杯茶水一支煙，一份報紙看半天”的機關工作節(jié)奏，他認為這種生活是對青春的消磨、對生命的扼殺。機關工作，本來就是死水一潭，經濟發(fā)展部作為國務院下屬的宏觀經濟管理部門，更是春風不度。盡管改革開放已經七八年了，經濟發(fā)展部還像是改革開放的局外人。有人把這叫做作風嚴謹，可在馬躍進眼里就是陳規(guī)陋習，就是思想僵化。借陪金副部長出差之機，馬躍